全院大会的硝烟被倒春寒的冷风卷走,却在四合院每个人的心坎里落了一层灰。
易中海家那扇紧闭的屋门,像一张骤然失了血色的脸,再不见往日敞开时“德高望重”的虚影。
贾家窗户缝里偶尔泄出的哭骂声,也少了些理直气壮,多了几分被戳破底气的虚张声势。
何雨柱的日子却似院角那株榆树,在寒风中纹丝不动地扎着根。
他照常踩着晨露去轧钢厂,深蓝的围裙一系,便沉入灶台间的烟火战场。
然而,无形的绳索已悄然勒紧。
粮站那深蓝色的小本子,如同无形的闸门,彻底截断了食材流通的洪流。
轧钢厂第一食堂巨大的蒸笼喷吐着寡淡的白汽,锅里翻滚的土豆白菜,油星儿少得可怜,全凭何雨柱精准的盐口和几滴无色无味的灵泉水吊着那点微薄的滋味。
往日灶台边堆放的葱姜蒜,如今也成了精打细算的稀罕物。
“何师傅,库房那边……又卡了!”
帮厨的赵大姐搓着冻红的手,一脸愁苦地凑过来,压低的声音里满是焦虑,“今儿给苏联专家预备的牛肉,分量又砍了一刀!还有那黄油……唉,库房的人说,全厂统一调配……只能克服克服!”
何雨柱手里的大铁勺在锅里沉稳地搅动着,目光扫过案板上那可怜巴巴的一小块牛肉,颜色暗沉,筋膜纵横。
旁边一小块黄油,也失去了往日润泽的光亮。
“知道了。”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波澜。
这“克服”二字,已成食堂头顶挥之不去的阴云。
困难像冰层下的暗流,无声却汹涌。
午饭时分,工人们端着粗瓷碗,沉默地围着窗口。
大锅菜里几乎捞不出几点油花,清汤寡水,连往日提味的酱油都透着吝啬。
抱怨声被疲惫和饥饿压得很低,但那一张张缺乏油水、透着菜色的脸,却比任何声音都更有力。
“柱子哥,这……这菜也太淡了!”
食堂学徒小陈端着自己那份,凑到何雨柱身边,苦着脸小声嘀咕,“工友们背后都骂娘了,说咱食堂是不是把油水都喂耗子了……”
何雨柱没说话,拿起小陈的勺子,舀了点菜汤尝了尝。
寡淡,带着一股子水煮菜帮的生涩气。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大锅菜可以俭省,但不能失了基本的味道和温度,这是工人的力气,也是食堂的底线。
就在这时,后勤科的一个年轻办事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何师傅!快!杨厂长办公室电话,急事!”
电话那头是杨厂长秘书急切的声音:“小何师傅!赶紧准备一下!李科长(李怀德)刚接到通知,冶金部临时来了位巡视员,下午就到厂里,重点是看新设备的试运行情况!苏联专家那边也得出人陪同讲解!李主任交代,晚上小食堂必须安排一桌像样的接待餐!要快!要稳妥!绝对不能出岔子!这关系到咱们厂给部里的印象!”
命令简短,分量却重如千钧。
何雨柱放下电话,心往下沉了沉。
这“像样”二字,在眼下,无异于巧妇强索无米之炊。
他快步走向小食堂库房,负责库管的老王正对着手里寥寥几张领料单发愁。
“老王,晚上的接待餐,东西能齐吗?”何雨柱直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