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面露同情,有人事不关己,也有人像阎埠贵,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盘算着什么。
贾张氏适时地呜咽起来,用袖子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大爷啊……您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这日子……可怎么过啊……”秦淮茹则把头垂得更低,紧紧抱着懵懂的棒梗。
易中海挺直了腰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煽动性:
“所以啊!我今天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就是想说道说道这‘邻里互助’的老理儿!毛主席都教导我们要团结友爱!咱们院,向来是街道的先进,这互帮互助的光荣传统,不能丢!”
他的目光再次扫向何雨柱,这次带着明显的指向性,语气也变得更加语重心长:
“柱子!你是咱们院年轻一辈里最有出息的!食堂班长,技术骨干,还经常给大领导、给苏联专家做饭,路子广,门道多,收入也稳定!你看你妹妹雨水,穿得暖吃得饱,小脸儿红扑扑的!这多好!可你贾大妈家,东旭媳妇,棒梗,眼看着就要挨饿了!柱子啊,你是有能力的,这时候是不是该发扬发扬风格?从食堂带点富余的饭菜,或者匀点粮票肉票出来,帮衬帮衬困难的邻居?这也是给你妹妹雨水积福积德嘛!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一大爷说得在理!”
“柱子,你就帮一把呗!”
“都是一个院的,不能看着人饿死啊!”
易中海的几个老跟班立刻附和起来,人群中也有不明就里或被煽动的跟着点头。
刘海中一看易中海抢了风头,不甘示弱地挺着肚子站出来,官腔十足地补充:
“柱子同志!作为院里年轻的先进分子,更要积极响应一大爷的号召,带头搞好团结互助!这也是组织上考验你觉悟的时候!”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何雨柱身上。
何雨水紧张地攥紧了哥哥的衣角,小脸绷得紧紧的,看向那些目光,带着本能的警惕。
何雨柱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他没有立刻反驳,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易中海那双看似忧心忡忡实则精光闪烁的眼睛。
“一大爷,”何雨柱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让嘈杂的院子安静下来,“您口口声声说贾家困难,揭不开锅。我想请教您几个问题。”
易中海眉头一皱,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柱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
“第一个问题,”何雨柱不给他岔开的机会,声音清晰沉稳,“贾东旭是轧钢厂初级钳工,月工资二十七块五,粮票定量二十八斤。请问一大爷,您作为高级工,月工资七八十块,粮票定量多少?您和一大妈两口人,一个月又能吃掉多少粮食、花掉多少钱?”
问题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易中海营造的悲情氛围。
易中海脸色一僵,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工资高定量多,是院里公开的秘密,但被何雨柱这样当众点出来对比,还是第一次。
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和低低的议论。
阎埠贵飞快地拨弄着心里的算盘珠子。
“第二个问题。”
何雨柱的目光转向低着头、眼神闪烁的秦淮茹:
“秦嫂子是农村户口不假,可她手脚勤快是出了名的。糊火柴盒、纳鞋底、给街道缝纫社锁扣眼,这些零工,街道王主任那儿都有记录。一个月下来,挣个三块五块的零花钱,换点粮票,有没有?够不够贴补家用?”
秦淮茹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确实能干,这些零碎活计没少接,只是钱大多被婆婆攥着。
“第三个问题,”何雨柱的目光最后落在贾张氏那张蜡黄刻薄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贾大妈总说老家秦家庄穷,分不到粮食。可据我所知,秦家庄是平原,地不算薄。按政策,农村壮劳力一年基本口粮三百六十斤,妇女老人孩子也有定数。贾大妈、秦嫂子、棒梗三个人的口粮加自留地收成,折合成粗粮细粮,一年下来,往少了算,二百斤总有吧?逢年过节托人捎带进城,或者折算成钱票,有没有?还是说,这些粮食,都凭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