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腊月廿三,小年夜刚过。
四九城的上空,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得仿佛要压垮整座城市。
凛冽的朔风如同发狂的野兽,裹挟着鹅毛大雪,在狭窄曲折的南锣鼓巷里横冲直撞,发出凄厉尖锐的呜咽。
雪片密集地砸在斑驳的青砖墙、低矮的灰瓦房檐和光秃秃的树枝上,迅速堆积起一层惨白。更深露重,万籁俱寂,整座四合院、整条胡同,乃至整个城市,都仿佛被这极致的严寒和狂暴的风雪封印了,只剩下这天地间最原始、最冷酷的嘶吼。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梆子响,已是子时。
“嘶——嗬!”
何军猛地从一片冰冷粘稠的黑暗中挣脱出来,倒抽一口凉气,剧烈的头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脑子里搅动,伴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穿透了他身上那件单薄、硬邦邦、散发着淡淡霉味和汗渍气息的破旧棉袄,直抵五脏六腑。
他本能地蜷缩起身体,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
这冷,不对劲!深入骨髓!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景象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残存的最后一丝睡意和混沌被惊得粉碎,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巨大的茫然。
昏暗中,借着窗外雪地勉强反射进来的一点微弱天光,他看清了周遭:
糊着发黄旧报纸、被经年累月的煤烟熏得黢黑一片的土坯墙壁;
头顶是几根粗粝、裸露、同样蒙着厚厚烟尘的房梁,几缕枯黄的茅草从瓦片的缝隙里垂落下来,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微微晃动;
身下是硬得像石板一样的土炕,铺着一层薄得可怜、早已失去弹性的旧褥子,散发着一股混合了尘土、霉味、劣质烟草和食物残渣馊气的、极其陌生又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不是他的家!不是他那间有空调、有席梦思、有电脑的现代公寓!
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一阵更猛烈的眩晕和刺痛袭来,无数混乱、破碎、不属于他的记忆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何雨柱…傻柱…十六岁…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中院…何大清…轧钢厂食堂大厨…何雨水…七岁…饥肠辘辘…易中海伪善的脸…贾张氏刻薄的嘴…还有…今夜!就是今夜!小年夜刚过,风雪最大的子时…白寡妇…保定…私奔!卷走一切!**
“操!”何军——或者说,此刻占据了这个名为“何雨柱”的十六岁少年躯壳的灵魂——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冻得麻木的大腿,清晰的痛感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不是梦!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刚通宵加班猝死的普通社畜何军,竟然离奇地魂穿到了1951年的寒冬腊月,成了那部年代剧里被亲爹抛弃、被满院“禽兽”算计吸血、命运堪称悲催教科书的主角——绰号“傻柱”的何雨柱身上!
而且,最要命、最操蛋的是,根据原身残留的、此刻正汹涌澎湃的记忆碎片,以及他依稀记得的剧情,就在这个风雪肆虐、万籁俱寂的子时!
就在此刻!他那在轧钢厂当大厨、本该是家里顶梁柱的便宜爹何大清,就要彻底抛弃他们兄妹,卷走这个家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