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诉求像一尾深水里的游鱼,只在水面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潜藏。
但林晚秋的目光,已如最精准的声呐,牢牢锁定了它的方位。
她没有当众戳破这场漏洞百出的表演。
在青禾镇这张盘根错节的网上,任何一个看似无辜的节点,都可能牵动着致命的毒蛛。
她需要给这条鱼一个自己游出深水的理由。
“老人家,”林晚秋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周遭的议论,“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事的地方。跟我来,去镇政府,我们坐下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理清楚。”
她说着,搀扶着老农的手臂微微用力,半是引导,半是强制地带着他往人群外走。
老农身体一僵,浑浊的眼珠飞快地转动,似乎在权衡利弊。
林晚秋的“真实之眼”捕捉到他心率的瞬间飙升,那是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剧烈波动——期待她的权力能成为他的倚仗,又恐惧一旦脱离了群众的“保护”,他会立刻被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捏碎。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林晚秋对着人群扬声道:“各位乡亲,请大家放心,省里的督导组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只要有任何违纪违法线索,我们绝不姑息!但调查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请大家散开,不要影响我们正常工作。”
她的话掷地有声,既安抚了民心,也切断了老农借舆论施压的退路。
老农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脚步踉跄地被她带离了现场。
人群中,几个眼神闪烁的身影悄然退去,如同融化的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镇政府的临时办公室里,门窗紧闭。
林晚秋亲自给老农倒了杯热水,看他哆哆嗦嗦地捧着,却一口不喝。
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伪装的悲恸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惊惶。
“现在,可以说了吗?”林晚秋坐在他对面,目光平静如水,却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鬼魅,“强拆致死是假,那什么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