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所有人立刻投入到新一轮的证据固定和抓捕方案制定中。
林晚秋一个人走出会议室,站在走廊尽头。
透明的玻璃窗外,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是铅灰色。
她的视线穿过长长的走廊,落在最深处那间紧闭的审讯室门上。
从这一刻起,她不仅失去了一个即将携手一生的未婚夫,也亲手终结了一段曾寄托了她所有对美好生活向往的爱情。
那座她以为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港湾,原来从地基开始,就建立在万千百姓的血泪之上。
而她,亲手把它拆了。
中午十二点零六分。
在被正式宣布留置、即将移送的前一刻,陆承宇提出了唯一的要求:见林晚秋最后一面。
隔着一层冰冷的防弹玻璃,他已经换上了统一配发的灰色囚服,洗去了昨夜的狼狈,那张英俊的脸上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拿起电话听筒,看着她。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替我爸赎罪。”他的声音透过电流,清晰地传到她耳边,“我是为你,守住你心中的那束光。那束光很干净,我不配站在里面,但更不允许任何人把它弄脏,包括我的家人。”
林晚秋一直低垂的眼睫,终于缓缓抬起。
她看着玻璃对面那个曾深爱过的男人,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光,也是照向你的刀?”
陆承宇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最释然的话。
雨过天晴的微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了他眼底最后一丝眷恋和决绝。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来了。”
傍晚五点五十八分。
林晚秋正在办公室里,逐一核对、整理即将移交给省检察院的物证清单。
当她翻开一份伪造的工程合同时,指尖触到了一丝异样。
夹层里,藏着一张小小的便签。
是陆承宇的字迹,遒劲有力,一如他的人。
“等你查完所有账,再来找我吃饭。”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仿佛只是情侣间一句最寻常的嘱咐。
林晚秋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颗被她强行冰封了一天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静静地站了几秒,然后拿过一个透明的证物袋,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了进去。
她在标签上用黑色签字笔写下一行字:无关物品,原主留存。
窗外,乌云的边缘被镶上了一道金边,第一缕真正意义上的阳光穿透云层,斜斜地洒了进来。
光束落在墙上那幅巨大的“清泉行动”作战图上,精准地照亮了那张关系网最顶端、也是最后一个尚未被红笔勾选的名字:
赵志远。
林晚秋的目光从证物袋上移开,落向那个名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正一格一格,坚定地走向黑夜。
还有十二个小时。
她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按下了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只说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各单位注意,目标锁定,准备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