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备用”服务器,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有如此剧烈的数据活动?
林晚秋不动声色,缓缓踱步过去,像是对机房的布线感到好奇。
她走到那台主机柜旁,假装整理被静电吸附的袖口,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机柜侧面。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指甲,轻轻刮开了设备铭牌标签的一角,露出
整个过程,不过一秒。
离开机房后,她走进无人的楼梯间,迅速将那串序列号用手机发给了陈秘书,附言只有一句:“查物理归属,特别是校外网络接入记录。”
回复在两小时后抵达,简洁而致命:“该服务器曾在一周前深夜02:13,通过wi-Fi热点‘tpLk_Zhou’接入外网,Ip定位为青禾镇‘水岸花城’小区A栋1701室。”
——那是周秉义的住所。
林晚秋握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谜底终于揭晓。
他们不是在后台修改日志,他们是在远程操控一台物理隔离的备用服务器,进行着一场规模浩大的数据“清洗”!
中午,镇政府食堂。
林晚秋端着餐盘,径直走向财政所所长常坐的那个靠窗位置。
她没有坐下,只是将一本崭新的《党政机关会计制度汇编》放在了桌上。
书中,夹着一张酒店的便签条,上面是她用钢笔写下的一行字:“根据财监〔2016〕41号文,伪造、变造会计凭证、会计账簿,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她没有落款,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转身离去。
不到半小时,满头大汗的财政所所长匆匆赶到食堂。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书,脸色瞬间煞白。
他慌张地拿起书,看到了那张便条,手一抖,差点将书掉在地上。
他迅速将书和便条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饭也没吃,仓皇离去。
当晚,林晚秋早已安排人在所长办公室的电话机里安装的微型拾音器,传回了她想要的声音。
凌晨两点,所长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个无法被追踪的加密电话,声音压抑着无法遏制的恐惧:“……我早就说过,不能改得那么狠!窟窿太大了!现在怎么办?怎么办!收手?收手就是死路一条!”
听着录音里那撕心裂肺的低吼,林晚秋轻轻点了点头。
恐惧,这把最锋利的刀,已经开始切割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
傍晚,残阳如血。
林晚秋独自一人登上了镇中心那座废弃钟楼的顶层。
她打开检修口,启动了藏在里面的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
她设定好程序:每隔十分钟,向周秉义的私人手机,发送一条无声的来电提醒。
来电号码,被她伪装成了省纪委信访办的公开专线。
第一个提醒,周秉义没理。
第二个,他挂断了。
第三个,第四个……
当第五个无声的提醒再次在他手机屏幕上亮起时,他终于崩溃了。
他接通了电话,颤抖地“喂”了一声,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永无止境的忙音。
那一刻的恐惧,胜过千言万语。
林晚秋关闭设备,站在钟楼顶端,俯瞰着华灯初上的青禾镇。
忽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镇政府的后院,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正缓缓启动,没有开车灯,像幽灵般滑入夜色。
那辆车的车牌,依旧被厚厚的泥浆遮盖着,但那独特的车型轮廓,与前几日撞死举报人后逃离现场的那辆车,一模一样。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借着路灯一闪而过的反光,她还是捕捉到了残缺的几个字符:“K7……8”。
她记下这个细节,没有丝毫犹豫,拨通了核查组组长的私人号码。
电话接通,她只说了一句,声音冷得像冰:
“建议今夜加强县委招待所的外围安保,特别是停车场。”
夜色在青禾镇上空越发浓重,空气仿佛凝固成胶。
招待所周围的暗影里,似乎多了几双警惕的眼睛。
而林晚秋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钟楼的阴影中。
猎人已经布下了最后的陷阱,接下来,她需要去取回一份,能将所有罪恶钉死的、最原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