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一身早已过时的蓝色干部服的男人,像一尊雕塑般堵在门口,正是档案上记录着三年前就已因病“死亡”的原村主任——赵德发。
他“复活”了。
他面无表情,步伐精准如钟摆,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
林晚秋心中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启用了“真实之眼”。
刹那间,她的视野中,赵德发的轮廓被一层淡蓝色的数据流覆盖。
分析结果瞬间弹出:
生命体征:零。
心跳:零。
呼吸:零。
唯有在他僵硬的喉部皮下,有一处指甲盖大小的区域,正散发着微弱的、有规律的电流波动。
这不是人。
林晚秋心头一凛,佯装站立不稳,朝他倒去。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指甲飞快地从他脖颈的皮肤上划过,带下了一点微不可察的皮屑。
“赵主任,好久不见。”她站稳身子,声音冰冷。
赵德发毫无反应,只是重复着那句话:“祭祀时辰未至,请持符令通行。”
林晚秋不再纠缠,带着人迅速撤离。
她将那点皮肤碎屑封入证物袋,立刻加密传送给了陈秘书。
半小时后,陈秘书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震惊:“检测结果出来了……晚秋,这不是人类组织。这是一种……以生物蛋白为基底,混杂了高分子聚合物和微型电路的人工组织嵌合体。他是个……‘活体开关’。”
深夜,青禾镇万籁俱寂。
林晚秋辗转难眠,守在妹妹的床边。
忽然,熟睡中的林小满猛地坐了起来,双眼紧闭,像个梦游娃娃般走下床,径直朝门外走去。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小小的地质锤模型。
林晚秋心脏一紧,悄无声息地尾随在后。
林小满一路走到了陈氏祠堂门前,在正殿大门那块布满裂纹的青石板前停下。
她举起小锤,对着地面,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传出很远。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地站着,紧闭的嘴唇开始翕动,发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是她自己的童声,带着一丝迷茫和眷恋:“爸爸,我回来了。”
另一个,却是坚定而清晰的女声,仿佛在呵斥她自己:“不,你是林家的孩子。”
林晚秋如坠冰窟。
就在那两种声音交替出现的刹那,地砖的缝隙里,开始缓缓渗出暗红色的、如同鲜血般粘稠的液体。
祠堂地宫里,那幅融合了两种面孔的壁画,竟像是活了过来,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小满!”林晚秋再也无法忍耐,疯了一样扑上前,从背后紧紧抱住妹妹。
怀里的身躯冰冷得不像活人。
林小满在她怀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空洞的瞳孔里映着林晚秋煞白的脸。
她张开嘴,用一种古老、庄严,完全不属于她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吐出一句誓词:
“执剑者立约,以血止血,以魂镇魂。”
林晚秋将昏睡过去的妹妹送回房间,自己则像一缕幽魂,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绝望如同深海的巨压,从四面八方挤来。
父亲、陆承宇、小满……所有她珍视的人,都成了这个横跨十年的阴谋的祭品。
她打开父亲遗物箱的最底层,取出了那本她从未启封过的蓝皮笔记。
颤抖着手翻开扉页,一行刚劲瘦硬的钢笔字映入眼帘,是父亲的笔迹,却写着她从未见过的话:
“若见双面祠堂开,便知承宇非外来。吾女若临此境,切记——破画者非目,乃心。”
破画者非目,乃心……
不是用眼睛去看破,而是要用心……
林晚秋猛然顿悟。
父亲留下的不是线索,而是一个绝望的答案!
要彻底破解祠堂里那个由父亲的意识和地脉力量构建的“记忆封印”,必须有一个人,自愿将自己的意识投入到那幅壁画的意识流中,去承受那融合了数代人记忆、怨念、堪称十万级的精神冲击!
而放眼整个青禾镇,唯一能承受这种冲击,并有可能将其反向破解的,只有那个拥有“真实之眼”潜能,却尚未完全觉醒的人。
林小满。
她的妹妹。
林晚秋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无论她怎么选,都注定要牺牲自己最亲的人。
就在这时,桌上的加密电话再次响起,铃声尖锐得像一声哀鸣。
是陈秘书。
“晚秋,”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沙哑,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关于那个‘活体开关’和次声波网络,我有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它也许能绕开地宫的意识壁垒,直接攻击核心,但需要一个……特殊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