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零五分的密室比木屋冷得多。
沈墨白掀开地板夹层的瞬间,霉味混着蜂蜡香涌出来。
老式录音带在转,背景里除了电流声,还有规律的嗡鸣——林晚秋突然反应过来,那是蜂群振翅的频率。
“这三十年我养的不是蜂。”沈墨白翻开竹编册子,泛黄的纸页上用红笔标着“老林(运输)”“阿兰(村医)”,最后一页的“陆承宇(待确认)”让她的指甲陷进掌心,“每一箱是个人,每回振翅是条消息。你爸用养蜂场做幌子,把情报网编成了蜂群。”
“蓝鸢尾。”林晚秋的指尖停在某个被红线圈住的代号上。
她想起今早县纪委蓝主任接过文件时,嘴角扬起的半寸弧度——那是真实之眼捕捉到的微表情,“她也是?”
“你妈当年的接生箱上,就绣着蓝鸢尾。”沈墨白按下录音带暂停键,“老林说,等你能看见影子里的数据流,才算真正觉醒。”他指了指她的眼睛,“现在看来,他说对了。”
九点十二分的县郊监控中心,陈秘书的指节叩在电脑屏幕上。
无牌农用车的照片被放大,副驾飘出的红布像滴凝固的血——和林晚秋手机屏保里,她母亲系在麻花辫上的头巾颜色分毫不差。
“封锁养蜂场周边三公里。”他摘下白手套,后颈的荆棘纹身随着转头动作凸起,“活要见人,死要见……”他突然顿住,指腹蹭过屏幕上红布的纹路,“烧干净。”
十点零三分的后山,林晚秋的真实之眼捕捉到第三道反光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她扯下脖子上的红头巾,塞进石缝的瞬间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是母亲手洗的味道。
又踢飞脚边的空药瓶,看它骨碌碌滚进溪流,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碎成金粉。
“跟我来。”沈墨白拽她往观测井跑,井壁的蜂巢刻痕在青苔里若隐若现,“这井通镇医院地下室,你妈当年……”他咳嗽起来,“你就是在那间产房出生的。”
井绳在掌心勒出红印,林晚秋往下爬时,听见头顶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陆承宇的未接来电闪着红光——婚礼请柬还在他书房抽屉里,压着青禾镇易地搬迁项目的变更图纸。
“承宇。”她对着井底的黑暗轻声说,“如果你真干净……”
井口突然露出一片阴影。
陈秘书的黑皮鞋停在井沿,他弯腰捡起那条红头巾,指腹碾过布角的针脚——是手工锁的边,和二十年前林妻给老林补的裤脚一模一样。
“烧根。”他对着对讲机低语,“从镇医院开始。”
井底的霉味突然浓了。
林晚秋摸到井壁的刻痕,某个凹处刚好嵌进她的食指——像特意为她留的标记。
沈墨白的呼吸声在头顶响起:“前面左转,有扇铁门……”
远处传来风掠过房檐的尖啸,混着若有若无的蜂鸣。
林晚秋摸向腰间的电击器,指尖触到了父亲的徽章——缺口处还沾着暗河的淤泥,却在黑暗里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