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林晚秋,眼底翻涌着惊涛:你昨晚在阁楼拓印疫苗册时,锁芯触发了自动报警。
省厅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包围砖窑了。
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啸。
林晚秋望着河对岸逐渐清晰的警灯,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
十年前父亲坠楼时,她在日记本上写要做照进黑暗的光;现在她才明白,那束光从来不是她一个人的,是父亲用血肉之躯,在黑暗里凿出的洞。
还有这个。阿三递过最后一张纸,是份泛黄的入党申请书,林建国写的。
最后一句是我愿做铺路石,让后来者踩着我的骨,走出更干净的路
晨雾被警笛声撕开。
林晚秋望着对岸镇政府大楼上的为人民服务标语,阳光正穿透云层,在字的最后一笔上镀了层金。
她摸出腰间的工作证,证件照里的自己穿着笔挺的纪检制服,眼神像父亲常说的淬过寒的剑。
周慕云的车进砖窑了。陆承宇的手机跳出监控画面,他带着两个保镖,往七号洞去了。
林晚秋把银锁和入党申请书收进随身的帆布包,抬头时目光如炬:去砖窑。
我要当面问问他,用三代人的骨血铺路,算不算为人民服务
阿三扯下脖子上的黑绳,上面挂着枚和小满脚腕勒痕形状相同的铜铃。我去引开他的人。他把蜡烛踢进河里,火光在水面碎成金箔,记住,林镇长的剑,该出鞘了。
警笛声更近了。
陆承宇握紧林晚秋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省厅的特勤组五分钟后到。他摸出战术刀别在她腰间,我在窑口守着,你进去拿账本——
林晚秋抽回手,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眼下的青黑,我们一起。她转身走向河堤,晨风吹起她的短发,有些真相,得两个人看才清楚。
芦苇丛在身后沙沙作响。
林晚秋踩着阿三留下的蜡烛光,朝着砖窑方向走去。
阳光穿透晨雾,在她肩头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把出鞘的剑,直指七号洞那扇布满蛛网的木门。
门后,周慕云的声音正从对讲机里传来:找到疫苗册原件,杀了那个丫头。
门内,林建国的盲文账本在墙缝里沉睡了十年,等待着被自己的女儿,用生日密码,唤醒。
而门外,晨光正漫过青禾镇的每一片瓦当。
那些被冷链车运走的死亡农户,那些被拓印在砖窑墙上的婴儿脚印,那些藏在疫苗册里的血与泪,终于要在这把执剑者的锋芒下,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