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周!”男人嘶吼,“我是王建军!妹妹被工地塌方活埋那天,你们连尸首都懒得找!可我父亲替你们顶罪,死在看守所!”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晚秋浑身冰冷。
王建军不是举报人老周的儿子?
他是冒名顶替者?
那真正的老周……
她来不及细想,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最后一批拆迁户已被控制,祠堂见。你不来,火就点。”
她驾车狂奔,轮胎碾过积水,在祠堂门前急刹。
王建军站在台阶上,手中燃烧瓶高举,眼神癫狂暴雨如注,青禾河在雷鸣中咆哮翻涌,浑浊的浪头拍打着坍塌的堤岸。
林晚秋冲下祠堂台阶时,王建军已跃向河畔护栏——燃烧瓶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弧线,砸在祠堂门柱上轰然炸裂,烈焰腾起,映得她瞳孔骤缩。
“住手!”她嘶喊,却只听见风声吞没了声音。
王建军纵身一跃,身影坠入黑水,瞬息被激流卷走。
林晚秋没有半分迟疑,甩开高跟鞋,扑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雨水砸在脸上如同碎玻璃,视线模糊,唯有那件反光的背包在浪涛间若隐若现。
她奋力游近,在一次浪退的间隙抓住了他衣领。
王建军挣扎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们杀了我妹妹……还毁了我父亲的名字!”他的眼眶充血,牙齿咬破嘴唇,可当林晚秋将他拖向浅滩时,他忽然松了力,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执念。
岸边泥泞湿滑,她几乎是拖着他爬上斜坡。
闪电劈开天幕,照亮他胸前鼓起的背包。
她颤抖着手拉开拉链——里面没有爆炸物,只有一叠泛黄纸张和一个密封塑料袋。
袋中是张正华的死亡证明,签发日期竟在三年前。
而另一份文件,信封上写着“致陆承宇”,字迹苍老却熟悉——那是陆明远的笔迹。
她刚展开信纸一角,河面突然扭曲。
不是幻觉。
水面倒影在雨滴的震颤中缓缓变形,光影重叠,竟显现出十年前的地窖:年轻的林振声——她的父亲,站在灯下,手指紧攥签字笔,对面是陆明远,还有站在角落阴暗处、眼神冷酷的张正华。
父亲落笔那一瞬,额头渗出血珠,像是承受着某种看不见的刑罚。
林晚秋猛地抬头,心跳几乎停滞。
身后传来脚步声,缓慢、坚定,踏碎积水。
强光手电直射而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那人走近,光束缓缓下移,停在她手中的信上。
是陆承宇。
他浑身湿透,西装贴在身上,脸色苍白如纸,却目光如铁。
他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部黑色手机——屏幕碎裂,边角刻着警用编号,正是张正华失踪前随身携带的加密终端。
“最后的证据,”他声音沙哑,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在青禾水库泄洪阀室。”
风掠过树林,带下一阵密集雨点。
他转身欲走,袖口在抬臂时滑落,露出小臂内侧一道陈旧的烧伤疤痕——形状扭曲,边缘焦黑,与当年陆明远在工地事故中留下的伤痕,完全一致。
林晚秋怔住。“你……早就知道?”
陆承宇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低语:“有些真相,比背叛更疼。”
他消失在雨夜里,像一道被黑暗吞噬的影子。
林晚秋低头看着手中手机,指纹解锁界面浮现一行提示:【需绑定林振声密钥】。
她猛然想起地窖暗格旁那枚生锈的铜钥匙——父亲遗物,一直挂在她颈间。
雨势未歇。
她握紧U盘与手机,朝着镇外荒山上的水库奔去。
山路泥泞,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裂缝上。
而当她推开泄洪阀控制室那扇锈蚀铁门时,昏暗中,控制台内部嵌着一张泛白照片——
青年时期的张正华穿着干部制服,站在校舍奠基碑前微笑。
拍摄日期:2013年7月27日。
暴雨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