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微笑瞬间僵在脸上，眼角的皱纹里渗出泪水，顺着鬓角滑进枕头里。
被囚禁在那间阴暗潮湿的仓库里时，为首的男人就曾蹲在她面前，带着阴恻恻的笑说：“南航已经死了，他的机密我们迟早能拿到。你要是识相，就乖乖配合，不然你也得跟着陪葬。”
那时她拼尽全力挣扎，嘶吼着否认，可心底早已被不安的藤蔓紧紧缠绕。
如今看到这满室的凝重，看到女儿通红的双眼和单薄的肩膀，所有的侥幸都在瞬间碎成了粉末。
她猛地想起那个男人临走时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的恶意让她浑身发冷，他们的目标，或许从来都不只是南航。
裴雪突然用尽全力抬手，一把扯掉脸上的氧气口罩，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护士惊呼一声想上前阻止，却被她用眼神拦住了，那眼神里的急切与坚定，让人不忍违逆。
季凌寒知道舅妈有话要说，赶紧让护士出去，把门也顺带关上。
“菀菀……”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却异常急切，“小心……别被他们找到……他们没拿到东西，不会罢休的……”
“妈妈，谁？您说的是谁？”南溪赶紧趴在她嘴边，耳朵几乎贴到她的唇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是绑架您的人吗？您看清他们的样子了吗？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裴雪虚弱地摇了摇头，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嘴角溢出一丝淡粉色的血沫。
南优惊呼着想去叫医生，被裴雪用眼神制止了。
她看向季凌寒，眼神里带着清晰的请求，她有话要说，不能再等了。
季凌寒立刻会意，快步走到病床边，手指精准地按下床头的调节按钮。
病床缓缓升起，南溪赶紧在母亲背后垫上一个软枕，又细心地帮她调整了输液管的位置，确保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裴雪的目光落在沈耀身上，这个一直站在南溪身后的年轻人，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却在南溪情绪崩溃时，不着痕迹地用眼神和姿态给予支撑。
她想起在直升机上，朦胧中听到医生打电话时，一口一个“沈先生”，语气里满是敬畏，能调动这么好的医疗资源，能把她从国外安全接回来，这个孩子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他看菀菀的眼神，那种小心翼翼的珍视，她比谁都懂。
裴雪的眼神里，渐渐漫上欣慰的暖意。
她喘了口气，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吐得格外清晰：“他们……都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眼罩……没露任何能确认身份的东西……只反复问阿航的机密……我说不知道，我也确实不知道……阿航从不让我碰那些事，他说要护我和菀菀平安……”。
说到“平安”二字时，她的声音哽咽了。
沈耀和季凌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季凌寒微微点头，这和他们查到的对方行事风格完全吻合，对方果然谨慎到了极点，连一丝线索都不肯留下，连拷问都不留一丝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