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仪器还在规律地“滴滴”作响,冷白的光映在裴雪毫无血色的脸上。
南溪半跪在病床边,双手紧紧攥着母亲冰凉的手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在裴雪的手背上,晕开细小的湿痕。
她哽咽着一遍遍轻唤“妈妈”,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每一声都像带着千斤重的委屈与思念。
就在这时,那只被她紧紧握着的手,指尖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不是错觉,是真真切切的触感,像寒冬里破土的嫩芽,微弱却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南溪的心猛地一跳,哭声戛然而止,她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母亲的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妈妈!”
几秒钟后,南溪的声音带着破涕为笑的颤抖,“妈妈的手指动了!刚才真的动了!”
她激动地抬头看向众人,眼睛里满是泪光,却亮得像缀了星星。
围在一旁的季凌寒立刻往前迈了半步,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那是他特种兵生涯留下的习惯,遇到变故第一时间准备应对。
一直沉稳的沈耀也微微俯身,原本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目光紧紧锁住病床上的人,掌心悄悄沁出了薄汗。
围在一旁的众人瞬间聚拢过来,季凌寒甚至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连一直沉稳的沈耀都微微俯身,目光紧锁住病床上的人。
护士闻声赶紧上前,手指飞快地在仪器上操作,眉头微蹙又缓缓松开:“生命体征暂时平稳,应该是意识在恢复。”
话音刚落,裴雪的眼睫就开始轻轻颤动,像被春风拂动的蝶翼,一下,又一下,越来越清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裴雪的眼睛先是睁开一条细缝,浑浊的视线在病房里漫无目的地扫过,掠过季凌寒紧绷的脸,掠过南优泛红的眼眶,最终落在南溪哭红的双眼上。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像是被注入了光,慢慢聚焦、凝实,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像是在努力呼唤女儿的名字。
枯瘦的手一点点抬起来,输液管被扯得微微晃动,针尖几乎要移位。
南溪赶紧伸手托住母亲的手腕,帮她省些力气。
裴雪的指尖终于触到南溪满是泪痕的脸颊,粗糙的皮肤轻轻摩挲着女儿的皮肤,力道在触到那滚烫的温度时,轻轻顿了顿,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妈妈……”南溪哽咽着,把脸往母亲掌心凑得更近,“你疼不疼?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刚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帮母亲把氧气口罩扶好,却被裴雪轻轻按住了手。
裴雪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那笑容比纸还薄,却带着母亲独有的温柔。
她的眼神开始在人群中急切地游走,季凌寒、苏雅、南优、季镇国,还有一直站在南溪身后,稳稳托着女儿的沈耀,每一张脸她都细细看了一遍,可唯独没找到那个让她牵挂了无数个日夜的身影——她的丈夫,南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