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悬着的那颗心“咚”地落了地,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眼眶却莫名发热。她看着护士推着沈耀出来,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却没了手术前的狼狈。
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过去,轻轻握住他没受伤的手——他的手很凉,像走廊的墙壁。
沈耀似乎被触碰惊扰,手指轻轻动了动,依旧没醒。护士推着病床往病房走,南溪跟在旁边,脚步放得很轻。
她看着沈耀安静的睡颜,心里的愧疚又翻涌上来——她或许永远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但至少,她会陪着他养好伤,算是对他这份舍命相护的报答。
护士刚把沈耀安顿妥当,调好点滴的速度,又反复叮嘱了“避免碰水”“注意观察体温”等事项,才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
病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伴着沈耀平稳的呼吸,在暖黄的灯光下漫开淡淡的安稳。
南溪拉了把椅子,在病床边轻轻坐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沈耀缠着厚厚纱布的右肩——纱布雪白,却总能让她想起昨晚边境公路上的画面:他扛着枪在车顶射击时,血顺着肩窝往下淌,染红了深色的外套,风一吹,血珠溅在车顶上,凝出暗沉的痕迹。
她指尖微微蜷缩,心里那股愧疚又翻涌上来,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季凌寒靠在窗边,手里捏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看了南溪一会儿,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菀菀,你还记得你八岁那年夏天,在我家老院子里发生的事吗?”
南溪愣了愣,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茫然。她对童年的记忆大多模糊,只隐约记得季家老院有个很大的荷花池,夏天满池的荷叶亭亭,她总爱追着蝴蝶在池边跑。
“那天你穿着条粉白的小裙子,追一只黄黑相间的蝴蝶,没注意脚下的青苔,整个人往池子里滑。”季凌寒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病床上的人,也像是怕打碎了尘封的旧事。
“是沈耀,当时就站在你身后两步远,反应比谁都快,一把拽住你的后衣领,又往前扑了半步,生生把你拦在了池边。你吓得哭了,他蹲在你面前,用袖子给你擦眼泪,还跟你说‘别怕,有我呢’。”
这段话像一把钥匙,忽然打开了南溪记忆的闸门。那些模糊的碎片瞬间清晰起来:少年清瘦的身影,额角沁出的薄汗,袖子上淡淡的皂角香,还有他说话时认真的眼神——原来那天挡在她身前的人,是沈耀。
“那天晚上我跟他在院子里乘凉,看着你在屋里跟我妈学包饺子,笨手笨脚的,包一个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