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阿依别克直指核心的质疑,杜若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反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从容而笃定的笑意。
这笑容让她原本就清秀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运筹帷幄的光彩。
她没有立刻直接反驳,而是用一个极其生活化的比喻,巧妙地化解了对方提出的“替代性”问题。
“阿依别克先生,”她声音平和,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请问,您在家中,或者说在漫长的旅途中,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吃同一种饭菜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阿依别克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他身边的同伴们也有人听懂,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确实,人的口味需要变化,再好的东西也经不起毫无选择的单调。
杜若接着说道,目光扫过桌上那些精致的菜肴,最终落在那壶粮食酒上:
“对于酒,亦是如此。权贵之家宴饮,岂会只有一种酒水?粮食酒醇厚凛冽,自有其拥趸。”
“但我们的葡萄酒,色泽诱人,滋味酸甜馥郁,对于女眷,或是那些不喜粮食酒过于刚猛力道的人来说,无疑是更好的选择。它更像是一种风雅的饮品,既能佐餐,又可独酌。”
她停顿了一下,看到阿依别克眼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知道他已经部分接受了自己的说法。
但这还不够,她需要抛出更具吸引力的“钩子”。
她想起了柯明华如何为鱼庄营造“吃药草长大的鱼”这个概念,也想到了后世对于葡萄酒种种保健功效的宣传。
在这个缺乏现代科学认知,但普遍相信食药同源的时代,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突破口。
“而且,”杜若开口道,“我们卖酒,不仅仅是在卖酒的本身滋味,更是在卖它的‘功效’。”
她刻意在“功效”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功效?” 阿依别克果然被吸引了,身体不自觉地前倾。
“正是。”杜若肯定道,眼神清亮。
“我们可以告诉人们,这葡萄酒,非是寻常伤身的浊物。它由葡萄精华酿成,性温而补。《本草》之类医书上或有记载,葡萄本身便有益气补血、强筋健骨之效。”
“以此酿成的酒,适量饮用,有助于安神助眠,尤其适合夜间浅眠之人;还能滋养容颜,让面色红润,可谓内调外养。”
“它有着类似药酒的益处,却没有药酒那股难以入口的苦涩气味。试想,那些注重保养的夫人、小姐,或是年长需要温养的长者,会不为此心动吗?”
她描绘的场景极具诱惑力。
将葡萄酒与健康、美丽联系起来,阿依别克听得眼睛发亮,他走南闯北,深知“健康”和“美丽”这两个概念在任何地方都是硬通货。
他原本只将葡萄酒视为一种异域风味的佳酿,却从未想过可以从这个角度去挖掘和包装它的价值。
杜若这一番话,仿佛在他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了葡萄酒除了口味之外,更广阔的商业潜力。
他忍不住拍案叫绝,这次是真心实意的赞叹,看着杜若的目光充满了惊奇和佩服:
“妙!太妙了!杜娘子,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简直是商业奇才!不仅能想到分层售卖,互相衬托,还能挖掘出这‘功效’之说,佩服,阿依别克真心佩服。”
他原本心中的疑虑和戒备,在此刻已消散了大半。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农家女子,其眼光和谋略,远胜许多他见过的男性商人。
大笑之后,阿依别克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听杜娘子如此规划,是打算接下来大干一场,开个酒庄了?”
杜若见时机成熟,便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和盘托出。她点了点头,神情认真而坚定:
“不瞒先生,正是如此。如您所见,我们买下的山林,除了现有的池塘、药田和必要的路径之外其实还有大片闲置的空地。”
“我打算将这些空地,尽可能地都开垦出来,种上葡萄。同时,选一处合适的位置,盖一座专门的酒坊,用于葡萄的清洗、压榨、发酵和存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