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田没再推辞,告别了连连叮嘱晚上早点过来的张里正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做肉的江大娘。
赶着驴车,碾着村中土路上细碎的石子,吱呀吱呀地往家走。
快到家门口时,正看见杜若提着个硕大的竹篮从另一边的小路拐过来。
篮子里装得满满当当,都是新割的青草。
几根顽长的草叶支棱在篮子边缘,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额角有些细汗,脸颊因劳作泛着红晕。
杜若是真心疼家里那头任劳任怨的黄牛。
这几日连续犁地,虽是牲畜本分,但那沉重的犁铧、坚硬的土地,终究是耗力气的活儿。
眼见地已翻好,暂时无事,她便干脆提着篮子,跟着村里以狗娃为首的那群半大孩子,一起到村子附近的山坡上割草。
深秋时节,别处或许已是草木凋零,但这江南水乡之地,山间依旧满目青翠,各种耐寒的野草生机勃勃。
杜若每次看到这景象,都会觉得选择南下是来对了。
只是带着一群孩子,她不敢往深山里走,只在外围和山腰处活动。
手里镰刀挥舞,心里却琢磨着,总得找个机会,和冯田一起往那更深的山林里探一探,看看里面是否藏着更多机遇。
见到冯田赶着车回来,杜若脸上露出浅笑,快步上前,吱呀一声推开院门,让冯田将驴车赶进去。
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新起的青砖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敦实安稳。
两人默契地一同往后院走去。
那黄牛正拴在牛棚里,见到女主人过来,尤其是她手中那篮鲜嫩的青草,立刻亲昵地“哞”了一声,大眼睛温顺地望着她,尾巴悠闲地甩动。
杜若心下一软,将篮子里的草一把一把地拿出来,递到黄牛嘴边。
黄牛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粗糙的舌头偶尔卷过杜若的手心,带来微痒的触感。
冯田则利落地将驴车卸下,把辕套归置好,又将领回来的粮种搬到干燥通风的杂物间放稳妥。
最后,他才提着装板油的篮子走进厨房,放在灶台阴凉处。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后院,站在杜若身边,看着她专注喂牛的样子。
“肉买到了,一块不错的五花,还有板油。”冯田开口。
“我跟江大娘说了,请她帮忙做,晚上咱们叫上陈郎中一家,一起去张里正家吃。”
杜若“嗯”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喂着牛:
“应该的,登礼帮了大忙,陈郎中和张里正也一直关照我们。”
她的目光在黄牛身上流连,又下意识地抬头,在院墙、屋檐、天空四处扫视了一圈,眉头微微蹙起:
“黄雀呢?好几天都没见着影了。”
她又扬起声音,朝着天空呼唤了几声:
“黄雀!黄雀——!”
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回应她。
杜若有些担忧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