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邪，等驴叫停了，再次尝试：“我苦命的……”
“昂呃——！”
如此反复几次，那妇人的哭嚎彻底被驴叫声打乱了节奏，变得支离破碎，滑稽可笑。
她每次刚要进入状态，就被驴子一嗓子吼回去，憋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悲情戏码怎么也演不下去了。
杜若原本紧绷的心情，被这“人驴对唱”的一幕搞得差点破功。
她死死咬着嘴唇，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颊憋得通红，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又硬生生忍住，只觉得肚子都有些抽痛。
冯田看着杜若那副憋得辛苦的样子，怕她憋坏，赶紧又倒了一碗热水递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低声道：“喝点水，缓一缓。”
那妇人彻底没脾气了，她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一双因为饥饿和算计而显得格外突出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恼怒和挫败，死死地瞪着那头坏了她好事的犟驴。
那驴子也不甘示弱，瞪着一双大眼，噗嗤噗嗤地喷着鼻息，仿佛在嘲笑她。
一腔邪火无处发泄，妇人猛地将气撒在了身边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上。
她伸出手指，狠狠地拧住小女孩胳膊上那一点点皮肉，用力一扭。
“啊！”小女孩痛得惨叫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死丫头！赔钱货！”妇人尖声咒骂，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难听。
“你看看你这副死样子！一脸丧门星的晦气样！所以老爷太太才不肯发善心搭理咱们！就是要眼睁睁看着你饿死冻死！都怪你！全都怪你这个讨债鬼！”
她一边恶毒地骂着，一边却不住地抬起眼皮去瞟杜若的反应。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个人里，那个男的看着凶悍，但似乎听这个女人的话，得从这个女人这里突破。
杜若对那恶毒的咒骂和小女孩隐忍的哭泣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她慢条斯理地喝完碗里的热水后，和冯田默契地开始收拾东西，将炉火熄灭，陶锅擦净放回车厢，完全当那对母女是透明的空气。
那妇人眼见他们真的要走了，彻底慌了神。
要是今天一点粮食都要不回去，家里那个同样饿红了眼的男人，绝对会往死里打她。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再装可怜，指着杜若的鼻子，跳着脚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变得异常尖利：
“丧良心的黑心肝烂肠肺的玩意！你们不得好死！要遭天打雷劈的！穿得这么暖和，吃得满嘴流油，就眼睁睁看着我这可怜的丫头活活冻死饿死在你们面前吗？！啊？！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用力推搡着那个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小女孩，将她往杜若跟前推：
“看看！看看啊！她就要死了！今天她要是死在这里，就是你们见死不救！就是你们杀的！你就是杀人凶手！你手上沾着人血！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必下十八层地狱！”
冯田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额角青筋暴起。
他忍无可忍，猛地握紧了拳头就要上前。这种泼妇，讲道理是没用的。
然而，杜若再一次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