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到咱们院外了!”
一个紧贴着墙壁听动静的半大小子惊恐地低喊。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声粗暴的号令在院门外炸响:“撞!”
“轰——咔嚓!”
院门连带着门框,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向内轰然倒塌。
激起的烟尘如同灰色的浓雾,瞬间吞噬了整个小院,翻滚着从门缝、窗缝涌进屋内。
随后巨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屋门上,整间屋子都仿佛摇晃了一下。
屋顶、墙壁上积累的灰尘被震得纷纷扬扬落下,劈头盖脸地洒在每一个瑟缩的人身上、头上,呛得人连连咳嗽。
“砰!”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
本就单薄的木门连同后面堆积的杂物,如同纸糊的玩具般,眨眼间四分五裂。
呛人的烟尘中,几个手持染血长刀、满脸凶戾的士兵如同地狱里冲出的恶鬼,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灰尘的味道。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着屋内惊恐到失声的人群,那目光冰冷而残忍,像是在打量屠宰场里待宰的牲畜。
“全捆起来!”一个冷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压过了屋内的咳嗽和压抑的抽泣。
杜若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视线一片模糊。
她勉强抬起头,透过泪水和弥漫的尘土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甲胄上沾着暗红的血渍,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草草扫过屋内这群形容狼狈、病容憔悴的人,随即毫不掩饰地浮现出浓重的嫌恶,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得到命令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动作粗暴利落。
他们从腰间解下麻绳,两人一组,像捆扎货物一样,粗暴地抓住妇孺病人的手腕,反剪到身后,用绳子死死勒紧。
哀求和哭泣声爆发出来,又被士兵凶狠的呵斥压下去。
混乱中,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士兵,朝着杜若几人走来。
他先将最前面的春婶子粗暴地拽起来,不顾她的痛呼,麻利地捆住她的手腕。
接着是玉兰和其他几个妇人,在他铁钳般的大手下毫无反抗之力。
最后,他那沾着血污和泥土的大手,猛地抓向杜若纤细的手腕。
杜若浑身一僵,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绳索缠上皮肉。
然而,预料中的捆绑动作却骤然停滞了。
那只抓住她手腕的大手,仿佛被冻住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杜若的心脏在刹那的死寂中疯狂擂动,如同失控的重锤,猛烈地撞击着脆弱的胸腔,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猛地睁开眼,直直地撞进了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带着杀戮后的戾气和疲惫。
皮肤比记忆中粗粝了何止十倍,像被风沙和刀剑反复打磨过。
杜若全身的血液,在看清这张脸的瞬间,如同滚烫的岩浆,轰的一声冲上头顶。
眼前这张脸,就算被烧成了灰,扬进了风里,她杜若也绝对认得出来!
这人居然是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