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谢珩找到了杜若,沉着脸同意了她的提议。
然而,没等两人细细谋划出稳妥的法子,整个断云寨就毫无征兆地大难临头。
急促的铜锣声刺破清晨的宁静,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山寨。
杜若听到这个声响脸色剧变,猛地冲出屋子,跑到隔离院外向寨子里望去。
浓烟已经滚滚升起,扭曲着扑向天空。
视野所及,混乱不堪。
兵刃撞击的锐响、垂死的惨嚎、狂暴的吼叫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巨大声浪。
大当家的怒吼远远传来:
“狗日的官府!玩阴的不成,就动刀兵!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
杜若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转身,用尽力气对着院内嘶喊:
“春婶子!快!快把院门闩死!所有人都进屋!快!”
春婶子正端着一盆水,闻声吓得手一抖,盆子哐当砸在地上。
她反应极快,健硕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冲到院门边,等杜若进门后用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门栓死死插上。
“玉兰!香姐!快!把人全带进屋里去!快啊!”杜若朝着无措的人群吼叫。
玉兰立刻反应过来和其他几个手脚还算利落的妇人连拉带拽将所有病人都带回了屋子里。
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缩在墙角,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杜若最后一个冲进屋,反手用力关上木门,插上门栓。
“找东西!把所有沉的东西都搬过来,顶住门!”
杜若急促地命令,声音尽量保持稳定,但尾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不能乱,她乱了,这些人就真的完了。
“对!顶门!”
春婶子喘着粗气附和,她和杜若立刻合力去拖旁边一张沉实的矮桌。
“快!搬凳子!箱子!柴火垛子!能搬动的都堆过来!”玉兰声音尖利地指挥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几个稍微壮实点的半大小子和妇人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
破旧的条凳、装着杂物的木箱、甚至墙角堆放的柴捆,都被他们用尽全力拖过来,乱七八糟地堆在门后,形成一道脆弱不堪的屏障。
“行吗……这样行吗?”
一个年轻妇人带着哭腔问,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根柴火棍。
“顶一时是一时!”
春婶子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
“老天爷保佑,兵爷们看咱们都是些老弱病残,能放一马……”
杜若没说话,只是用力将最后一块厚木板塞进杂物堆的缝隙里。
她知道春婶子说的是唯一的指望。
她们没有武器,没有战斗力,唯一的指望就是官兵或许还有一丝人性不屑于对她们这群老弱病残下手。
然而,屋外的杀伐之声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比一波更近,更响。
金属的碰撞声、临死的惨叫、沉重的脚步声、粗暴的喝令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屋顶和墙壁的灰土被震得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