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踹了谢珩一脚,嫌恶地啐了一口浓痰。
粗重地哼了一声,紧了紧狼皮大氅,抬脚走出了院子,身影很快消失在寒风呼啸的晨雾里。
谢灵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那个因为剧痛和寒冷而不断痉挛的身影。
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把他拖进来。”
谢灵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方才面对老五时的娇媚黏腻。
“丢到我房里去。”
喽啰心领神会,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揪着谢珩的衣领,将他从冰冷的泥泞里拽起,半拖半拽地弄进了谢灵的屋子。
“砰!”房门被喽啰从外面带上。
谢珩被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勉强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屋内相对“奢华”的景象:
一张铺着厚实兽皮的炕,一张放着铜镜和脂粉的梳妆台,一个燃着炭火的火盆。
还有一张铺着粗布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壶茶和几个杯子。
这温暖,这“体面”,像针一样狠狠刺进谢珩的心里。
谢灵慢条斯理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碗的茶水。
她没有坐下,只是倚着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谢珩,眼神冰冷得像是在打量一件垃圾。
她小口啜饮着茶水,水汽氤氲,却衬得那双眼睛锐利如刀。
“大哥,”她放下茶碗,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却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怎么?在老六那儿过不下去了?”
谢珩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他不想像条狗一样趴在自己妹妹脚下。
他蠕动着,试图撑起身体,去够旁边的木凳。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凳子腿的刹那,一只穿着厚底棉鞋的脚,猛地踩了下来。
精准地碾在了谢珩那只撑地的手指上。
“啊——!”
十指连心,谢珩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
谢灵弯下腰,那张姣好却冰冷如霜的脸凑近谢珩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孔,眼中燃烧着淬毒的恨意,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谢珩!你把我当货物一样献给衙役和山匪的时候,可想过今天?现在走投无路了,倒又想起来我是你‘亲妹妹’了?你的脸呢?被狗吃了吗?”
她脚下再次用力,清晰地听到指骨在鞋底摩擦下发出的咯吱声响。
谢珩痛得浑身痉挛,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
巨大的屈辱和疼痛让他几乎昏厥,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
他奋力地将那只剧痛钻心的手从谢灵的鞋底抽了出来。
颤抖着捧到嘴边,狼狈地吹着气,试图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灵儿……灵儿你听我说……”
谢珩的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伪装的委屈和急切的辩解。
“不是大哥狠心!是形势逼人啊!就算……就算没有大哥把你推出去,你以为那些衙役会放过你吗?他们一样会糟蹋你,甚至更粗暴不堪。”
他喘息着,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是为她着想。
“大哥那是为你争取生机。”
他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谢灵,又环视了一下这间比狗窝强百倍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