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锋利，眉眼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同寒潭，此刻正复杂地注视着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
过了许久，陆北辰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医生怎么说？”
他知道了。是钟管家告诉他的吗？
林晚星垂下眼睫，避开他迫人的视线，低声道：“……需要静养。”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孩子……”他再次开口，声音更沉，那个词似乎在他唇齿间辗转了许久才吐出来，“……怎么样？”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酸。他终究还是在意的，是吗？在意这个他可能并不期待的孩子。
“暂时……没事。”她回答，声音带着哽咽。
陆北辰没有再问。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颊，或者她放在被子外、正在输液的手，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然后缓缓收回，插进了大衣口袋。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刺，扎进了林晚星心里。他连碰触她，都不愿意了吗？
“那天……”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想为自己那天的气话解释。
“不重要了。”陆北辰打断她，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淡漠，仿佛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你好好休息。”
不重要了？是什么意思？是原谅了她，还是……彻底放弃了沟通？
林晚星看着他冰冷的侧脸，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陆北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从她苍白的脸，移到她覆着小腹的被子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深邃难辨。最终，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他来，似乎只是为了确认她和孩子是否安好。像一个尽职的、却毫无温度的责任人。
门被轻轻带上，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林晚星一个人，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他的冰冷气息。
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他来了，却又好像离她更远了。
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他们之间那道裂痕，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弥合，反而因为这种刻意的、冰冷的回避，变得更深，更难以跨越。
那一夜他短暂的出现，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激起一圈涟漪后，便迅速沉底，留下的，是比之前更甚的冰冷与死寂。
微光乍现，旋即被更浓重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