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那夜如同幽灵般的出现与消失,让林晚星本就脆弱的精神状态再次受到冲击。连续几天,她都陷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输液管里的药液一滴滴流入她的血管,维持着身体最基本的需要,却无法填补内心的空洞。
他来了,却比不来更令人绝望。那种刻意的疏离和冰冷的“责任”,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敏感的神经。
钟管家每天都会来探望,带来家里厨师精心炖煮的补品,也会汇报星辰的情况,说小家伙很好,只是偶尔会咿咿呀呀地喊着“妈妈”。听到儿子的消息,是林晚星唯一能感到些许慰藉的时刻。
“少爷他……公司事务繁忙。”钟管家每次都会斟酌着用词,试图为陆北辰的缺席寻找理由。
林晚星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再追问,也不再抱有期待。她开始明白,有些坎,只能自己迈过去。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为了星辰,她必须学会在没有陆北辰的世界里,独自坚强。
她强迫自己按时吃饭,即使毫无胃口;她配合医生的一切治疗,哪怕浑身不适;她甚至在精神稍好的时候,让护士找来一些轻松的读物,试图转移注意力。
身体的状况在精心的调养下,终于开始缓慢地好转。先兆流产的迹象得到了控制,恶心乏力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医生复查后,终于松口:“情况稳定了,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切记,情绪依然是关键。”
出院那天,天气阴沉,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钟管家亲自来接她,细心地为她撑伞,护着她坐进车里。
回到那座熟悉又冰冷的别墅,星辰看到妈妈,兴奋地张开小手扑过来,嘴里模糊地喊着“妈妈抱”。林晚星蹲下身,紧紧抱住儿子柔软的小身体,感受着那真实的温暖,漂泊无依的心仿佛才找到了短暂的锚点。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住院前的轨迹,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林晚星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等待陆北辰偶尔施舍般的关注。她开始更主动地安排自己的生活,花更多时间陪伴星辰,甚至在医生允许的范围内,在花园里慢慢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她依然会想起陆北辰,想起他冰冷的眼神,想起那夜病房里短暂的、充满距离感的对峙。心还是会痛,但那种痛,不再像最初那样撕心裂肺,而是变成了一种绵长而深沉的钝痛,被她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
她也不再试图去联系他。那条没有回复的信息,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下午,林晚星正在起居室陪星辰玩拼图,她的私人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的加密信息。
点开,里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模糊的、似乎是偷拍的照片。照片的背景像是一个私人会所的走廊,光线昏暗,一男一女靠得很近,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她再熟悉不过——是陆北辰。而那个女人,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和部分衣角,但那身段和隐约的轮廓,让林晚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是苏媛。
他们……又见面了?在她住院保胎、身心俱疲的时候?陆北辰所谓的“公司事务繁忙”,就是去和苏媛私下会面?
尽管不断告诉自己这可能是误会,可能是角度问题,甚至可能是有人故意挑拨,但那张照片,还是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她刚刚结痂的心口。苏媛临走时那句意有所指的“幸运”,沈确律师提到的“情感纠葛”,与眼前这张照片交织在一起,在她脑中编织出无数种让她窒息的可能。
她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情绪。不能动怒,为了孩子。她反复告诫自己。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遇到合适的土壤,便会疯狂滋生。
傍晚,陆北辰竟然回来了。
他走进来时,身上带着室外的微凉湿气,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峻,看不出任何异样。他甚至没有看林晚星一眼,径直走向正坐在地毯上玩玩具的星辰,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
星辰似乎有些认生,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扁扁嘴看向妈妈。
林晚星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杂志,指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没有抬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存在带来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