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挖掘这爆炸性新闻背后的故事。
陆北辰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淡漠的微笑,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的意思。他只是微微侧身,用身体不着痕迹地为林晚星挡开了一些过于靠近的镜头,手臂收紧,带着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步伐,从容地踏上了红毯,朝着宴会厅入口走去。
他的动作看似体贴,但林晚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传来的、不容抗拒的力道,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掌控一切的气场。
她就像一个被线牵引的木偶,只能跟随着他的步伐,脸上维持着僵硬的、近乎麻木的平静。闪光灯在她眼前不断炸开,晃得她眼花,那些窃窃私语和探究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她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突然置于聚光灯下的展品,所有的瑕疵、所有的不堪,都在强光下无所遁形。而身边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将她推出来,并掌控着展示开关的人。
进入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那扑面而来的暖意、悠扬的古典乐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香水与酒液混合的气息,并未让她感到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窒息。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他们身上。有惊艳,有好奇,有审视,有算计。
陆北辰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从容地与几位上前打招呼的商界名流寒暄,言辞精炼,态度矜持。他并没有特意介绍林晚星,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晚星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挽着陆北辰的手臂,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精致附件,跟随他的步伐,穿梭于这浮华的名利场中。
她能看到那些名媛贵妇们投来的、带着评估和隐隐嫉妒的目光,能听到她们压低声音的议论。
“那就是陆北辰藏起来的人?”
“长得是挺不错,就是看着有点……冷?”
“听说姓林?什么来头?”
“脖子上那条……是‘深海之泪’吧?陆北辰可真舍得……”
每一句议论,都像是在她心头的伤口上撒盐。“藏起来的人”、“姓林”、“深海之泪”……这些词汇不断提醒着她的身份,她的处境,以及她颈间这条项链所象征的、冰冷的束缚。
陆北辰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和指尖的冰凉。在一个无人注意的间隙,他微微侧过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警告:
“微笑。”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把锤子,敲碎了她最后一点伪装。
林晚星抬起眼,看向前方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的人群,又看向身边这个将她置于此地的男人,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僵硬的弧度。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凝固在脸上的、充满讽刺和痛苦的面具。
聚光灯下的囚徒,终于被迫戴上了她的镣铐,开始在这盛大的牢笼中,演出这场由他人主导的、荒诞的戏剧。
而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