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南宫霏儿看着我说道。
「…不一起走吗?」
「去哪儿…?」
「少林寺….」
「为什么大家都执着于那里啊?」
「那….不是和那个人去过了嘛。」
“...”
为什么总让人无话可说呢。
只要提到那件事就会紧紧闭上嘴。
明明想说的话多得要溢出来了。
脑子里也塞满了各种辩解的理由。
但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口。
是因为那种失落又委屈的眼神吗。
在沉默再度降临之际,武延似乎受不了这氛围,和红华悄悄溜了出去。
虽然我用恳切的眼神望着他,但武延看都不看就用敏捷的身法抛下我离开了。
这绝对是对我之前抛下他的报复….
正当我不知所措地转动眼珠时。
「…我也想去。」
南宫霏儿用稍低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也….想一起去看看。」
「少林寺…?」
我对南宫霏儿的话感到疑惑。
毕竟很难想象南宫霏儿会对那个门派感兴趣。
要说少林的话,可是和剑术半点不沾边的地方啊。
面对我的疑问,南宫霏儿摇着头说。
「…哪里都行。」
啊。
直到听到这句话,才察觉到其中混杂的微妙情绪。
是嫉妒。
没想到会在南宫霏儿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连我自己都不太熟悉的。
没想到她对我会有这样的情感。
「…那个。」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点,说话变得格外艰难。
胸口涌起粘稠热意的同时。
又笨拙得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就….一起去吧。」
当我这么说时,南宫霏儿的眼睛瞪得老大。
「大家一起去。」
南宫霏儿的嘴唇形状微微变了。
那细微差异带来的变化,我比任何人都更能清晰地感受到。
但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万幸的是,无论是魏雪儿还是南宫霏儿。
都露出了各自满足的表情。
[那能叫满足吗?]
‘…不是吗?’
[分明是「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就算了」的表情。哎…早知道爬起来会看到这种场面,还不如继续躺着。]
‘...’
听完这话后,我连饭是从鼻子还是嘴里塞进去的都不管,胡乱吞完就上楼了。
独自走上楼梯时,楼下传来魏雪儿、南宫霏儿和唐少烈三人交谈的声音。
可我刚瞥向那边,她们就紧紧闭上嘴装作无事发生。
‘在聊什么呢?’
虽然有点好奇,但谁都看得出不是该去打听的场合,就乖乖进了房间。
带着劫后余生的安心感,一屁股瘫坐在床铺上。
[这副德行,活像从魔窟里爬出来似的。]
「差不多…吧。」
[放你娘的狗屁,天底下哪有那么快活的魔窟。]
连回老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从怀里掏出先前捡到的书册。
既然没被烧毁,想必是用魔物皮革制成的。
‘是重要的东西吗?’
外表看来和普通书册无异,实在看不出特别之处。
[现在就要翻开看?]
「总比耽误时间强。」
话音未落就径直打开了书。
「嗯?」
刚看到第一页,我就忍不住发出声音。
用笨拙的字迹写写画画的内容自不必说。
大部分都是用看起来稚嫩的画来表现人体。
看完那些后快速翻动书页。
唰啦啦——
在干燥书页翻动的声响中,越看越能明显察觉到某个事实。
那些细微的动作描写,详尽说明的文字...
‘…是少林功夫啊。’
因为通篇都与少林——而且还是秘传武功有关。
******************
沙沙。
充满空虚的昏暗房间里,只有毛笔声静静回荡。
老人以沉稳的姿态书写着信笺。
面前摆放的茶早已凉透失去温度。
似乎一口都没喝过,茶杯里仍盛满茶水。
-大人。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老人锐利的目光射向门扉。
但手上的动作仍未停歇。
「进来吧。」
老人刚许可,门外就如等待多时般推门走进一名男子。
身着黑衣连面容都遮掩的男子,谨慎地向老人行礼。
尽管眼前男子变换着动作,老人的手和眼却重新专注于信笺。
男子望着老人说道。
「…三号湮灭了。」
突然——
听到男子汇报,老人才停住笔。
「湮灭?」
「是。」
说是湮灭。
难以理解的说辞。湮灭这种事。
那些家伙本应是除非岁月流逝自然死亡否则不可能死去的存在。
现在却说死了?
老人的视线刺向男子。
男子被老人那样的眼神吓得肩膀一抖,但并未停下继续说着。
「相连的气息被切断了。似乎是触动了禁制。」
「三号的话,是那个凶暴的家伙吧。」
「……是的。」
那是个动不动就扬言迟早要杀死自己的家伙。
虽然说话方式让人不爽,但毕竟是个办事利落的家伙才留在身边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说触动了禁制……」
「……是的。」
「但愿不是胡言乱语。」
既然能触动禁制,就说明当时情况相当危险。
‘莫非,盟里察觉到了什么。’
但按理说这是难以预料的事。
就算天下三尊亲临也不可能察觉到这些家伙的存在。
不过也不能因此完全掉以轻心。
‘要是这过程真被盟里察觉了的话……’
现在还为时尚早。
至少乐剑尚在其次,更怕消息传到魏孝君那个该死的混蛋耳中。
老人从怀中取出另一封颜色的信笺执起笔。
「派其他孩子去确认是否留下痕迹。」
「……明白。」
唰唰几笔迅速写好几行字递给面前的男子。
「这个要单独呈给宫主。」
「需要立即送去吗。」
「对,顺便带话告知少林相关事宜会推迟。」
「遵命。」
男子正要转身退出时,老人叫住了他。
「慢着。」
「是,大人。」
「仇家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时机似乎已成熟,提前将孩子们派往河南待命了。」
若说是仇家的事,那便是山西仇家的大长老仇昌俊来信所言之事。
内容虽用冠冕堂皇的言辞粉饰,实则不过是请求协助家族内斗罢了。
‘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老者在心中如此咂舌,但因仇仙门给出的好处远不止一星半点,这类委托不得不接。
即便如此,仍忍不住露出讥笑。
‘看来你根本不懂怀抱虚无欲望是多么可笑’
作为武人虽已臻至某种境界,但仇昌俊似乎始终不明白。
这世上也有不可贪图之物。
「目标是仇家男丁对吧」
「是」
记得并非值得在意的角色。仇昌俊想必也这般想,记忆中他未曾对此多言——
既然此刻特意提起此事——
‘老狐狸看来是真着急了’
老者啜饮着早已凉透的茶。
「是叫仇阳天吧」
「正是,虽接到联络,但中途听闻他在比武大会展露锋芒」
「哼…倒是继承了那份天赋」
毕竟是炎鬼仇铁云的子嗣。
在老者看来,若说这血脉没有天赋反倒稀奇。
‘…纵使是后起之秀,既是那家伙的儿子就不得不防’
这个曾被评价为毫无天赋的混世魔王,突然开始绽放才能。
‘正好仇家的小子也在河南’
短暂想起三虎也曾暂居少林,但老者立刻摇头否定。
既然有龙凤之会,河南想必会有众多后起之秀。
诸多势力都会聚集于此,突然联想到仇家的男儿实在唐突。
老人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太过跳跃。
「不会出岔子吧。」
「是。」
「知道了,按原计划进行。」
听到老人的话,男子低头行礼后消失在门外。
吱呀——
男子身影消失的同时,老人将后背靠向椅背。
或因距离烛火稍近,老人后颈那道绵长的伤疤。
如今虽已消失,但原本该是盘踞着龙形刺青的位置。
老人随即轻抚后颈。
尽管岁月流逝如斯。
伤疤处仍能感受到阵阵隐痛。
老人在痛楚中独自呢喃。
「…相见之日已不远,且等着吧。」
昔日被称为黑龙剑的老人。
在幽暗深处轻唤故友名讳。
「魏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