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间终于抵达门前。巨门上存在一个极小的空缺处。
将父亲赐予的印玺嵌了进去。
咔啦啦啦。
机关运作声轻微响起,大门开始缓缓开启。
轰隆隆…!
轰隆。
与门的规模相反,开启的空间狭窄至极,但进出尚不算勉强。
在充满黑暗的虚无氛围中犹豫片刻,终究紧闭双眼投身而入。
咚!
刚完全进入,背后的门就像等候多时般立即关闭。
与开启时不同,关闭速度快得多。
哗啦-!
原本漆黑的空间逐渐亮起灯光。
并未使用仇炎火轮功。是空间本身在释放光亮。
当半数空间亮起时。
[...这到底….]
神老头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因适应了黑暗而一直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广阔的空间依旧存在。是个让人怀疑是否真能建在地下的巨大空间。
与下来时不算长的时间相反,空间规模却庞大得像是来到了异次元。
咔嚓。
哐-!哐-!
灯光亮起的瞬间,四面八方传来噪音。撞墙声、敲打铁器声、指甲刮擦声等等。
无数噪音如潮水般侵袭耳膜,但能听到的远不止这些。
-啊….
传来了人声。而且不是一个,是许多人的声音。
-谁啊?谁啊谁啊谁啊??谁啊?
-不是大妖怪,是小鬼头?丑死了丑死了。
-…杀…杀了…杀…杀…杀。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啊啊啊!!出去全杀光光啊啊啊!!
-孩子呀… .孩子呀到这儿来…过来…过这儿来!
[这到底是什么….这里究竟是]
哐哐!哐!
数十个填满墙面的监狱般空间排列着。
光是看着就太阳穴抽痛。比起复杂状况,更像是被人用手指戳着脑门的感觉。
-不灵啊….不灵啊…不灵?是同个家伙吗?
-放,放,放我出去就饶你不死死死….
[小兔崽子…!这是….]
‘稍等一下,只要一小会儿就好请安静片刻’
本来脑袋就突突作痛,现在根本不是能听神老头说话的状况。
所以我才不想来这儿,明明连中心都没去就待在入口,居然还是这种状况。
‘…心情依旧糟透了。’
入口正对面的另一扇门紧紧关闭,正朝这边望着。
那里才是真的。这里并不那么重要。
但现在还没必要过去。今天的目的地确实是这儿。
虽然脑海里仍有几十个声音同时作响,但身体自动运转起心功后,感觉稍微好受了些。
长叹一口气后轻声呢喃。
“■■■.”
[…嗯?小鬼你刚才说…]
神老头的问话戛然而止。因为我开口的瞬间,四周萦绕的声音就像幻觉般突然停歇。
短暂降临的寂静。
打破这片寂静的是附近响起的声音。
-你,是什么?
虽说是监狱,却不见铁栅栏之类。唯有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勉强阻隔。
在透不进光的黑暗中,一只手掌重重按在透明屏障上。
-小鬼,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朝声源处走去,仿佛等待多时。
-你怎敢直呼我名讳。从何处听来?如何知晓?凭什么找到这里。
当我走近,声音的主人逐渐显露真容。
[…!]
看清那家伙的瞬间,听见神老头倒吸凉气的声音。
也难怪。那家伙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和体型。
除了赤身裸体这点外,毫无差别。
他问我。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面是何时?
「大概四年了吧。」
大概有那么久吧。按现在的时间来算的话。
-对!对对对。在这儿呆着都没时间概念了,不过奇怪吧?我见过你,但你应该是没见过我的,怎么不惊讶呢?
我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那家伙。见我没反应,那家伙皱起了脸。
-这个都不吃惊,那这样呢?
咔嚓!那家伙的脸可怕地扭曲起来。不仅是脸,连身体都开始扭曲,转眼间体型就变了。
这次那家伙的模样和父亲的脸一模一样。
-哦…!哦哦…哦?这也不吃惊?
看到那个就足够了。那家伙没能从地下逃出来。
确认完这点后我转身就走。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咦?这就走啦?小妖怪呀小妖怪,等一下嘛!
听到那家伙的呼唤,我转头看向它。
结果它挥着手笑得特别灿烂。
顶着父亲的脸和体型。
-见到你真高兴,下次再见啦。
对那家伙的道别我皱起眉头。反正迟早会再见的。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再次朝着出口走去。
等我出去后,墙壁上的火焰就像等着这一刻似的全部消失,空间里又只剩下寂静与黑暗。
在那片黑暗中,那家伙轻声嘀咕着。
-这次的小妖怪有点特别呢。是吧?
没有回应。
******************
「呕呜….」
刚踏出门就干呕起来。虽然勉强忍住没真吐出来,但恶心的感觉迟迟不散。
[…臭小子。]
又干呕了好几次才勉强踉跄着靠住墙壁。
「…老头您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说什么鬼话,那些古怪的声音吗?]
「…太好了,您居然什么都没感觉到。」
老头似乎毫无察觉,但我截然不同。
刚踏进这个空间精神就开始混乱。待了多久?体感远超一个时辰,实际恐怕不到半刻钟。
‘该死的….’
不知是否回归的副作用,感觉比前世严重得多。
明明才走到门口啊。
淅沥——鼻腔似乎有液体流动,擦拭发现是鼻血。
用袖口唰唰擦净血迹。
「哎呀,已经累垮了。」
简直不想做任何事。正扶着墙支撑身体时,神老头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起风了呢。]
「啊?」
风?那个密闭空间怎么可能有风。
像是要解答疑惑般,老头补充道:
[我原本就感知不到任何事物。灵体似乎没有感官概念。]
「…那?」
[不过,对面门洞里有风流动呢。]
「您是说风啊。」
[小子。]
「在,老头。」
[这种事能解释清楚吗。]
“...”
面对老头的质问,我露出苦笑。问能不能解释清楚,可真是道难题。
偶尔老头会这样体贴人。
明明平时是个刻薄坏脾气的老家伙。
反倒让本不想感知的良心谴责愈发沉重。
[看反应似乎还没被责难呢。]
「能说的部分我会如实告知。」
虽然不能说的话更多,但打算尽力说到能说的程度。
既然都深入地下看到片段了,不可能不好奇吧。
「…不过,我想先休息。有点累了。」
老头对我的话保持沉默。这大概是他无言的体贴吧。
拖着疲惫的脚步找到先前分别的总管,回到了地面上。
把印章交给总管后径直走向住所。本该先去见父亲,但以现在的状态恐怕没法见面。
沿着夜路行走。脑海里思绪仍在翻涌。
‘不是那家伙。那会是谁?’
据我所知有那种特征的只有那个混蛋。
若不是他,难道是披着人皮面具的间谍?但这样的话,我没能轻易察觉也说不通,而且集体记忆被篡改的说法也很可疑。
越想越乱。
本来头就疼。肩膀也愈发沉重。仿佛堆积成山的什么东西都压在了肩头。
我肩上究竟有什么?明明背负的业已足够,为何总觉得还有更多。
[振作点,呼吸都乱了。]
‘正在振作。现在也很努力。’
为了不让自己崩溃。
或许是寒冷的秋夜缘故,呵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可能是精神太疲惫,明明修习火功应该不易感知的寒冷都感受到了。
缓步挪到住所时,侍从们似乎在对我说些什么。
敷衍应答后走进房间。吱呀推门而入时。
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呃…回来了。」
「少爷!」
是魏雪儿和南宫霏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那个,就是,父亲说…往这边走….」
南宫霏儿半带辩解地开口。她大概知道我会不高兴才这么说的。
听她这么说,南宫震似乎做了什么。听到南宫霏儿的话,旁边抱着枕头的魏雪儿也开始支支吾吾地辩解。
「因、因为姐姐在睡觉….」
在华山派时好像也见过类似场景。当时我说了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了。
两人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
但我已无力再听,疲惫的身体像倒塌般跌入她们怀中。立刻感受到柔软的肌肤触感。
「…啊!」
「少爷….」
[白担心一场,这混账….]
似乎还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抵挡不住汹涌袭来的睡意,我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