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花儿爷,”胖子突然想起什么,“那老道说的‘千年夙愿’到底是啥?总不能就是为了放只大猫出来咬人吧?”
解雨臣翻着从老道身上搜来的账本,眉头微蹙:“这账本上记着些奇怪的数字,还有几处提到‘地宫’‘钥匙’……我怀疑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镇灵,是守陵兽看守的东西。”
白泽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前面的村子不对劲。”
众人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缕炊烟还在,但周围的空气却异常安静,连虫鸣都停了。
“怎么说?”吴邪握紧了怀里的兽形玉佩,玉佩不知何时又开始发烫。
“太静了。”白泽拔出灵剑,“正常的村子,这会儿该有狗叫,有孩子哭,可你听——”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那缕炊烟明明在眼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画在纸上的假景。
张起灵突然加快脚步,朝村子走去。众人连忙跟上,越靠近村子,玉佩烫得越厉害,吴邪甚至能听到一阵模糊的心跳声,从村子的方向传来,和他的心跳渐渐重合。
村口的老槐树下拴着一头牛,牛低着头,一动不动。胖子走上前推了推,牛“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竟是用稻草扎的假牛,外面糊了层牛皮。
“我操,这是唱的哪出?”胖子踢了踢假牛,“糊弄鬼呢?”
解雨臣走到一间茅屋前,推开虚掩的门。屋里摆着桌椅板凳,墙上挂着蓑衣,看着像有人住,可伸手一摸,桌子上积着厚厚的灰,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是座空村。”解雨臣皱眉,“可那炊烟……”
话音未落,村子中央突然冒起一团火光,紧接着,整座村子的茅屋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中隐约传来一阵诡异的歌声,像是无数孩童在哼唱,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好,是幻术!”白泽挥剑劈向身边的茅屋,茅屋应声而碎,竟也是用幻术变出来的,“有人不想让我们往前走!”
火光越来越盛,歌声越来越近,吴邪怀里的兽形玉佩突然裂开一道缝,一道红光从缝里射出,照亮了村子后方的一座山——那座山的形状,竟和玉佩上的兽形一模一样。
“是那里!”吴邪指着山巅,“歌声是从山顶传下来的!”
张起灵纵身跃上一棵古树,看向山巅,突然沉声道:“有石碑。”
解雨臣抬头望去,火光中,山巅的轮廓隐约可见,确实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似乎刻着字,却被浓烟挡住,看不真切。
“走!”解雨臣当机立断,“别管幻术,冲出去!”
张起灵率先劈开面前的火墙,火墙遇刀光瞬间消散,露出后面的山路。众人跟着他冲出去,身后的歌声和火光渐渐远去,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山脚下,眼前是通往山巅的石阶,而那座诡异的村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石阶上长满青苔,显然很久没人走过。最底下的一级台阶上,刻着和阁楼上一样的镇魂纹,只是纹路更完整,更古老。
吴邪看着山巅的方向,玉佩的裂缝越来越大,红光越来越亮,那模糊的心跳声,也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上面。
石阶蜿蜒向上,每一级都像是嵌在山体里的老骨头,泛着潮湿的青灰色。吴邪走在中间,怀里的兽形玉佩裂得更厉害,红光透过裂缝渗出来,在他衣襟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跳动的火星。
“这台阶不对劲。”胖子数着步数,“我数到三十八级了,脚下的纹路怎么跟第一级一模一样?”他蹲下身摸了摸台阶,“而且这青苔看着新鲜,不像常年没人走的样子。”
白泽用剑尖挑起一缕青苔,青苔在剑气中化作黑烟:“又是幻术,有人在刻意引导我们走弯路。”他剑指山巅,金光顺着石阶蔓延,“跟着光走,别踩暗纹。”
众人跟着金光踏上石阶,果然,脚下的触感变了,不再是滑腻的青苔,而是粗糙的岩石。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山巅的石碑越来越清晰,那石碑足有三人高,通体漆黑,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和吴邪玉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先秦的封禅碑。”解雨臣仰头打量,“一般只有帝王陵寝才会立这种碑,看来守陵兽看守的,确实是座皇陵。”
张起灵突然走向石碑左侧,那里的地面比别处略低,他用脚一跺,地面“咔哒”一声裂开,露出个半尺见方的凹槽,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吴邪怀里的兽形玉佩。
“放进去试试。”解雨臣道。
吴邪掏出玉佩,玉佩裂得更厉害了,红光几乎要溢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将玉佩放进凹槽,严丝合缝。
“轰隆——”
石碑突然震动起来,缓缓向侧面移开,露出后面的洞口。洞口漆黑,一股浓郁的土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这味儿……”胖子捂住鼻子,“里面该不会有粽子吧?”
白泽走进洞口,灵剑发出微光照亮前路:“不是粽子,是人血。刚留下没多久。”
顺着洞口往里走,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上画着壁画。第一幅画的是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将一车车的青铜器推入地宫;第二幅画的是一个戴王冠的男子,将一枚玉佩安在石碑上;最后一幅画的是一头巨兽守在一扇门前,门后隐约有金光透出。
“看来壁画说的是皇陵的来历。”吴邪看着壁画,“戴王冠的应该是墓主人,那巨兽就是守陵兽,而这扇门……”
他话音未落,甬道尽头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紧接着,吴邪怀里的玉佩碎片(他刚才顺手捡起来了)突然飞了出去,在前方聚合成一道光门。
“这是……”吴邪愣住了。
“是传送阵。”白泽眼神凝重,“有人在里面启动了阵法,你的玉佩碎片成了钥匙。”
张起灵率先走进光门,众人紧随其后。穿过光门,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地宫中央停放着一具青铜棺椁,棺椁周围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穿龙袍的老者——那老者面容枯槁,手里拿着半块玉佩,正是之前逃跑的老道!
“你果然来了。”老道看到吴邪,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守陵人的血脉,终于凑齐了。”
吴邪这才发现,老道手里的半块玉佩,和他之前的那块一模一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邪厉声问道。
“干什么?”老道狂笑起来,“当然是让始皇帝陛下醒过来!这地宫埋的是他的衣冠冢,真正的皇陵入口,只有用守陵人的血脉和玉佩才能打开!”
他举起半块玉佩,对着青铜棺椁:“陛下,千年了,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青铜棺椁突然震动起来,棺盖缓缓打开,里面却没有尸体,只有一块巨大的玉玺。玉玺上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大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玉玺……”解雨臣瞳孔骤缩,“他要的不是皇帝,是传国玉玺!”
老道抓起玉玺,转身就想跑,却被张起灵拦住。黑金古刀直指老道咽喉:“留下玉玺。”
“休想!”老道将玉玺扔给身边的黑衣人,“带出去交给主子!”
那些黑衣人立刻冲向地宫另一侧的暗门,解雨臣和白泽立刻追上去。胖子挡在暗门前,工兵铲舞得虎虎生风:“想跑?先过胖爷这关!”
地宫瞬间乱作一团,刀剑相撞的声音、黑衣人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吴邪看着青铜棺椁,突然想起壁画上的门,难道门后才是真正的皇陵?
就在这时,老道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吴邪:“你的血,正好给陛下当祭品!”
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吴邪,匕首刺中了他的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小哥!”吴邪惊呼。
张起灵却像没事人一样,反手一拳打在老道胸口,老道倒飞出去,撞在青铜棺椁上,口吐鲜血。他手里的半块玉佩掉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不——”老道绝望地嘶吼,“我的陛下……”
他突然抓起地上的玉玺碎片(刚才打斗中玉玺摔碎了),塞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变成青黑色,竟化作了一头怪物,朝着吴邪扑来。
“是血祭术!”白泽喊道,“他把自己献祭给了邪祟!”
张起灵挡在吴邪身前,黑金古刀劈向怪物,却被怪物的利爪挡住。怪物力大无穷,张起灵被逼得连连后退。
“用你的血!”白泽喊道,“只有守陵人的血能克制他!”
吴邪看着受伤的张起灵,又看了看怪物,咬咬牙捡起地上的匕首,划破手掌,将血甩向怪物。
“嗷——”
怪物被血溅到,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融化。它不甘地看着吴邪,最终化为一滩黑水。
地宫恢复平静,黑衣人全被解决,玉玺碎片散落在地。张起灵的胳膊还在流血,吴邪连忙撕下衣角给他包扎。
“没事。”张起灵淡淡道。
解雨臣捡起一块玉玺碎片,皱眉道:“这不是真的传国玉玺,是假的。上面涂了尸油,难怪会引来邪祟。”
“假的?”胖子愣住了,“那老道折腾半天,就为了块假玉玺?”
白泽检查着青铜棺椁,突然道:“棺椁底下有暗格。”
众人合力掀开棺椁,底下果然有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卷竹简。解雨臣展开竹简,上面的小篆已经模糊,但大致能看清意思——原来这座衣冠冢是个幌子,真正的皇陵早在千年就被人盗了,守陵人世代守护的,只是这个秘密,防止有人为了找皇陵而破坏地宫。
“也就是说,我们白忙活了?”胖子哀嚎道。
吴邪看着竹简,突然笑了:“也不算白忙活,至少知道了真相。”他看向张起灵,对方正看着他,眼神柔和。
解雨臣将竹简收好:“走吧,该离开这里了。外面天应该亮了。”
一行人走出地宫,石碑自动合上,恢复原状。山巅的朝阳正好升起,金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地宫的阴冷。
“接下来去哪?”胖子伸了个懒腰,“总不能一直晃荡吧?”
吴邪看向远方:“听说长白山有座古墓,藏着长生的秘密,要不要去看看?”
张起灵点头,解雨臣挑眉:“正好我也收到点消息,去看看也好。”
胖子眼睛一亮:“长生?那得去!胖爷我还没活够呢!”
白泽笑了笑:“我也陪你们走走。”
朝阳下,五个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山巅的石碑,在风中沉默。吴邪摸了摸手上的伤疤,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暖意,像玉佩从未离开过。
“并没有走出去。”白泽说着,提起灵剑,剑尖的微光在空气中划了个圈,原本清晰的朝阳突然像水波般漾开涟漪,山巅的景象瞬间扭曲——石碑消失了,脚下的土地变得粘稠,连空气都泛起诡异的青灰色。
“怎么回事?”胖子一脚踩空,差点陷进突然变软的泥土里,“这太阳是假的?”
吴邪低头看手,刚包扎好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血珠滴在地上,竟像滴进了水里,泛起一圈圈暗红的波纹。他心头一紧:“我们还在幻术里?”
“不是幻术。”白泽灵剑斜指地面,剑身映出周围扭曲的景象,“是这山本身有问题。你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刚才走出的地宫入口处,此刻正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人脸,那些人脸七窍流血,朝着他们无声嘶吼。
张起灵黑金古刀出鞘,刀身嗡鸣:“是地缚灵。”
“不止。”解雨臣软剑绕腕一周,警惕地盯着四周,“这些灵体被人用术法困在山里,形成了循环幻境——我们以为走出来了,其实一直在绕圈。”
话音刚落,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众人猝不及防地坠了下去。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他们便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抬头一看,竟是又回到了那条画满壁画的甬道,只是这次,壁画的内容变了。
原本画着士兵和帝王的壁画,此刻全变成了同一个场景:一群黑衣人将一个戴玉佩的少年推下祭台,少年的血染红了石碑,而石碑后,一头巨兽正缓缓睁眼。
“这画的是……”吴邪瞳孔骤缩,壁画上少年的眉眼,竟和他有几分相似。
“是预言,或者说,是有人刻意留下的诅咒。”白泽指尖抚过壁画,“你看这少年的玉佩,和你之前的那块一模一样。”
甬道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靠近。张起灵将吴邪护在身后,古刀直指前方。阴影中,一头巨兽缓缓走出,正是他们在溶洞里见过的守陵兽,只是这次,它的眼睛里没有怨气,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它……没攻击我们?”胖子举着工兵铲,紧张得手心冒汗。
守陵兽没有动,只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转身走向甬道深处,像是在引路。
“跟上。”解雨臣当机立断,“它没有敌意。”
跟着守陵兽穿过甬道,眼前出现一座圆形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和吴邪玉佩相同的纹路。守陵兽用头轻轻撞了撞石台,发出低沉的呜咽。
吴邪走上前,刚想打开盒子,盒子却自己弹开了。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泛黄的帛书和半块玉佩——那半块玉佩,正好能和老道碎掉的那半拼合。
“这是……完整的守陵人信物?”吴邪拿起玉佩,两半玉佩贴合的瞬间,发出柔和的白光,融入他的掌心,“帛书上写的是什么?”
解雨臣展开帛书,上面的字迹比竹简清晰得多:“是守陵人的日记。上面说,当年分裂的两派,一派想释放守陵兽夺取皇陵宝藏,另一派想守护秘密,而真正的传国玉玺,根本不在衣冠冢,早在百年前就被守陵人转移,藏在了一个只有完整信物能找到的地方。”
“那老道找错地方了?”胖子咋舌,“折腾半天,连宝藏的影子都没摸着?”
“不止。”白泽看着守陵兽,“你看它的爪子,有新伤,像是刚和什么东西打斗过。”
守陵兽低头舔了舔前爪的伤口,发出一声轻吼。白泽读懂了它的意思,脸色微变:“它说,刚才有一群戴面具的人闯进来,抢走了一样东西,不是玉玺,是……一块刻着龙纹的骨头。”
“龙纹骨头?”吴邪皱眉,“那是什么?”
解雨臣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从阁楼上找到的铁盒:“这里面的信提到过‘龙骨’,说它是打开真正皇陵的钥匙,比玉玺更重要。”
守陵兽用头蹭了蹭吴邪的手心,像是在托付什么。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光粒,融入石室的墙壁。整个石室剧烈震动起来,壁画上的人脸渐渐消失,露出后面的通道。
“它……消散了?”吴邪愣住了。
“守陵的使命完成了。”白泽望着守陵兽消失的地方,“它一直在等完整的信物出现,确认秘密有人继承,才肯离开。”
石室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解雨臣走到通道口,探头一看,脸色骤变:“是之前在左巷被抓的望风汉子!他带了更多人来,手里还拿着火把!”
“这群孙子还没死心?”胖子怒了,“胖爷我今天就陪他们玩玩!”
张起灵古刀一横,率先冲了出去。吴邪握紧手心的玉佩,只觉得一股力量顺着血脉涌上来,他看向解雨臣:“走,看看他们到底想抢什么龙骨!”
帛书被塞进怀里,石室在身后渐渐坍塌。吴邪跟着众人冲进通道,前方火光闪烁,厮杀声在即。他知道,这一次,他们要找的不仅仅是秘密,还有那群藏在暗处的黑手——那些抢走龙骨的面具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