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清醒,有时候又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有无数个声音在说话。”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病房里照顾林夕的护士见她醒了,还说了这么多话,连忙转身去叫医生。
没过多久,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走了进来,拿着听诊器、手电筒等工具,再次给林夕做了全面检查。
医生们轮流听诊、测血压、检查瞳孔,又询问了林夕几个简单的问题,让她做了一些简单的动作。
整个检查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几位医生低声交流了几句,脸上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为首的医生皱着眉头,看着检查结果,语气有些不确定:“这没问题啊,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看起来一切都好好的。”
他转头看向林父林母,“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除了她脸上这些伤口,实在找不到任何发病的原因。”
林夕脸上的伤口是昨天发病时自己抓挠造成的,深浅不一的划痕结着暗红的血痂,看着触目惊心,也印证着昨天那场混乱并非虚构。
林母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林夕的眼神猛地一变!原本还带着虚弱和迷茫的眸子瞬间变得浑浊,瞳孔放大,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紧接着,她猛地两眼一翻,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四肢不受控制地挥舞着,嘴角溢出白色的泡沫。
“啊啊啊!杀!都得死!”她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像平时的模样。
她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手脚并用地乱打乱踹,病床被她蹬得摇摇晃晃,输液管也被她一把扯断,针头从手背滑落,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更让人惊恐的是,她竟然挣扎着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在狭窄的床面上又蹦又跳,头发散乱,眼神狰狞,活脱脱一个疯癫之人的模样。
“哎呀!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快停下来!”林母吓得魂飞魄散,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林夕一把推开,踉跄着差点摔倒。林父连忙扶住妻子,脸色惨白地看着疯狂的女儿,手足无措。
几位医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面面相觑,脸上满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这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犯病了?”
一位年轻的医生喃喃道,语气里满是困惑,“各项检查都正常,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抽搐、胡言乱语的症状?”
徐先生站在一旁,眼神凝重地看着疯狂的林夕,右手再次悄悄抬起,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弱的阳气,仔细感受着她周身的气息。
然而,即便在她发病最剧烈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气,气场虽然有些紊乱,但那更像是情绪激动导致的,而非邪祟作祟。
他缓缓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结论:看来真的是羊癫疯,不是中邪。
“快!找束缚带把病人手脚捆住,别让她伤到自己!再拿镇定剂来,赶紧给她注射!”为首的医生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吩咐道。
时间紧迫,林夕的挣扎越来越剧烈,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护士们连忙各司其职,有的跑去拿束缚带,有的去取镇定剂和注射器,还有的试图安抚林夕的情绪,病房里瞬间一片忙乱,脚步声、呼喊声、林夕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揪心不已。
林父林母看着被束缚在床上、依然在不停挣扎的女儿,心如刀绞,转头看向徐先生,眼神里满是期盼和无助:“徐先生,您再仔细看看,真的……真的不是中邪吗?
您看出来什么问题了吗?”
徐先生再次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林先生,林太太,我已经仔细看过了,你们女儿身上确实没有任何邪气,一点中邪的迹象都没有。”
他顿了顿,看着夫妻俩绝望的神色,又补充道,“依我看,她就是生病了,还是赶紧让医生好好诊治吧。”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绝望。
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从小乖巧懂事、身体健康的女儿,怎么会突然患上这种疯癫的病?
“不应该啊……”林母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从小到大都没有发病过,这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夫妻俩只能强忍着心痛,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结果。
影视城内片场的聚光灯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道具粉尘与汗水混合的味道。
赵金墨刚卸下戏服上的繁复银饰,松了松被勒得发紧的衣领,就见负责照顾林夕的工作人员小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奔波后的疲惫。
“小琴,你怎么回来了?林夕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赵金墨立刻迎了上去,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剧组里几个好奇的工作人员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着消息。
小琴抹了把额角的汗,找了个凳子坐下,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开口说道:“林夕的爸妈赶过来了,还有她老家那边找的一个阴阳先生,说是来给她看事的。”
“哦?那阴阳先生有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啊?”赵金墨顺着话头追问,语气里满是“好奇”,手指却不动声色地捻了捻袖口的布料。
小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别提了,我在医院的时候全程看着呢。
那老先生穿着件青色的麻衣,手里拿着个罗盘,围着林夕的病床神神叨叨地捣鼓了半天,又是掐诀又是念咒的,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最后还是摇摇头说找不到原因。”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医生也反复检查了好几次,最后说林夕这情况像是间歇性精神病,时好时坏的,具体病因还得再观察。”
“后来她爸妈来了,也用不上我了,我想着剧组这边还忙着,就先回来干活了。”
小琴说着,拿起桌上的剧本翻了起来,显然还在为林夕的事情有些唏嘘。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完,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感叹世事无常,有人猜测林夕是不是压力太大才出了问题。
赵金墨站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无人察觉的笑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苏大师说的果然没错。”他在心里暗自得意,“他的法术是真厉害,连阴阳先生都查不出半点端倪,看来这钱花得太值得了。”想起苏大师当初拍着胸脯保证,说这咒术隐蔽至极,常人根本无法察觉,赵金墨就觉得无比安心。
她盘算着,等这两天戏份拍完收工,就赶紧抽时间去苏大师那里把剩下的法事做完,彻底绝了后患。
与此同时,酒店外面路边的街角,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赞林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乌鸦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双腿伸直,嘴里叼着烟,眼神散漫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喧嚣的人声似乎与他们隔绝开来。
“师傅,看来这次的事情很顺利啊。”乌鸦吐了个烟圈,侧头看向阿赞林,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那雇主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等她把剩下的法事做完,咱们这单生意就算彻底成了,到时候就能好好放松放松了。”
他顿了顿,又好奇地追问:“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啊?是换个城市,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阿赞林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他抬眼望了望远处天边的晚霞,眼神深邃难测。
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也没想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弹了弹烟灰,火星落在地上,瞬间熄灭,“毕竟时间还早,没必要急着做决定。”
风吹过街角,卷起几片落叶,阿赞林的目光再次投向人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指尖的香烟还在静静燃烧,映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