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过码头堆积如山的集装箱。
“嘟嘟嘟——”一阵悠长的汽笛声划破天际,一艘漆成深蓝色的巨型货船缓缓靠岸,甲板上还残留着远航的风尘。
经过一个月的颠簸,这艘从日本驶来的船,终于稳稳地停在了香港的码头。
“呕——”乌鸦扶着船舷,把肚子里最后一点酸水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脚步虚浮地晃悠着走下跳板。
他这辈子没坐过这么久的船,一路上晕得天昏地暗,此刻踩在坚实的陆地上,还觉得脚下在打晃。
“慢点。”阿赞林拍了拍他的后背,自己也是一身疲惫,却依旧挺直着腰板。
身后,王建国和他的师兄带着一群徒弟鱼贯而下,众人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的倦意,却难掩眼底的坚毅。
“阿赞林大师,后会有期。”王建国走上前,郑重地抱拳行礼。
这次日本之行,若不是彼此照应,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后会有期。”阿赞林回礼,看着他们带着徒弟汇入码头的人流,渐渐消失在远处。
就在这时,两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陈总和罗总从车上下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
“哈哈哈,苏大师,可算把你盼回来了!”陈总快步上前,握住阿赞林的手,“这趟日本之行,想必是收获满满吧?”
阿赞林笑着点头:“托两位老板的福,多亏你们前期安排的船只和物资,才算小有收获。”
罗总好奇地问:“接下来苏大师有何打算?”
阿赞林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纸张边缘带着烧焦的痕迹,显然是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
“这是我们在九菊一派总部找到的密信。”他指着上面的日文批注,“上面记载,他们的残余势力已经悄悄潜入中国,散布在各地。
接下来,我打算走遍大江南北,把这些余孽连根拔起,赶尽杀绝,绝不能让他们再祸害咱们的土地。”
“好!”陈总拍了下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些邪教徒确实该除!
苏大师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们兄弟俩一定鼎力相助!”
罗总也附和道:“是啊,今天你刚回来,我们特意备了接风宴,先去好好歇歇。”
阿赞林应了声好,转头对乌鸦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提起脚边两个鼓鼓囊囊的巨大布袋——袋子沉甸甸的,边角处露出金灿灿的光泽,显然装的都是金银珠宝,是这次捣毁九菊一派据点时缴获的赃物。
“陈总、罗总,”阿赞林把袋子递过去,“这些东西麻烦你们帮忙换成现金,后续追查余孽可能需要不少开销。”
陈总和罗总探头一看,袋子里的金条、玉器、珠宝琳琅满目,不由得对视一眼,笑道:“看来苏大师这趟真是满载而归啊!
没问题,交给我们就是,明天就把钱打到你卡上。”
“那就多谢两位了。”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陈总招呼司机打开后备箱,把两个袋子放了进去,“苏大师,上车吧,咱们边吃边聊。”
司机拉开后座车门,阿赞林和乌鸦坐了进去。轿车平稳地驶离码头,汇入香港繁华的车流。
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着两人略带倦意却依旧坚定的脸庞——前路或许漫长,但只要这些九菊余孽还在,他们的脚步就不会停歇。
包厢里灯光暖黄,桌上摆满了港式烧腊、海鲜拼盘和精致小炒,香气扑鼻。
陈总热情地给阿赞林和乌鸦夹菜,筷子在盘子里来回穿梭:“苏大师,快尝尝这道烧鹅,香港老字号的,皮脆肉嫩!乌鸦也别客气,多吃点,看你们这趟回来瘦的,肯定是日本的饭菜不合胃口。”
罗总也跟着劝:“就是,船上晃了一个月,肯定没吃好。今天放开了吃,管够!”
阿赞林和乌鸦确实饿坏了。在货船上的一个月,晕船晕得天昏地暗,别说吃饭,连喝水都想吐,整个人昏沉得像踩在棉花上。
直到下船缓了大半天,才算找回点力气。此刻闻到饭菜香,两人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烧鹅的油香、龙虾的鲜甜在嘴里化开,连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顿饭熨帖了不少。
“来,苏大师,干杯!”陈总举起酒杯,水晶杯壁上还挂着酒液的水珠,“庆祝你们平安回来!”
阿赞林和乌鸦也举杯相碰,“叮”的一声脆响,酒水入喉,带着醇厚的暖意。
“说起来,我们俩可好奇坏了。”罗总放下酒杯,眼里闪着兴味,“苏大师这趟日本之行,肯定干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事吧?快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阿赞林夹了一筷子芥兰,慢慢嚼着,笑道:“这说来可就长了。”他喝了口酒,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们去了之后,也没干啥特别的,就是抢了家金店,劫了个银行,顺手炸了座桥。
日本的特警被我们耍得团团转,追着我们跑了大半个国家。
哦对了,山口组那伙黑帮,也被我们搅得四分五裂,现在估计还在窝里斗呢。”
他说得云淡风轻,陈总和罗总却听得眼睛发亮,这哪是“没干啥”,分明是把日本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现在日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陈总追问,满脸期待。
阿赞林又抿了口酒,语气沉了沉:“现在啊……整个日本已经一片狼藉了。
尸山血海,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傀,活下来的人怕是一个都没有了。”
“好!”陈总和罗总同时拍了下桌子,脸上满是解气的神情,“这些小鬼子就该有这下场!早就该教训教训他们了!”
“来,吃菜吃菜!”陈总给两人又添了些海鲜,“不说这些了,先把肚子填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陈总拍了拍阿赞林的肩膀:“苏大师,吃完这顿饭,晚上我带你们去放松放松,好好歇歇,也算给你们接风了。”
阿赞林笑着点头:“好,那就全听两位老板安排。”
第二天清晨,薄雾还未散尽,阿赞林和乌鸦从洗浴中心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
昨夜的疲惫在热水浸泡后消散了大半,两人精神好了不少。
陈总和罗总早已等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苏大师,休息得还舒坦?”
阿赞林点头笑道:“多谢两位安排,确实解乏。”他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吧,我打算在香港逛两天,好好看看这里。”
“那行,”陈总递过一张名片,“有任何需要,哪怕是半夜,随时打这个电话,保证随叫随到。”
罗总也在一旁附和:“没错,在香港这地界,我们说话还是管用的。”
阿赞林接过名片收好:“多谢费心,后会有期。”
看着陈总和罗总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乌鸦才挠了挠头问:“苏大师,咱们真逛啊?”
“不然呢?”阿赞林挑眉,朝着不远处的繁华街区抬了抬下巴,“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埋头赶路。
你看那街上的招牌,红的绿的闪得晃眼,不比整天盯着那些阴沉沉的据点强?”
两人顺着人流往前走,街道两旁的商铺刚拉开卷帘门,早点摊的香气飘得老远,蛋挞的酥香、云吞面的汤鲜、烧腊的油香混在一起,勾得人肚子直叫。乌鸦吸了吸鼻子:“要不先吃点东西?”
阿赞林笑着点头:“正有此意。”
他们找了家老字号茶餐厅,点了菠萝油、西多士,配着冻柠茶慢慢吃。
窗外人来人往,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跑过,提着菜篮的阿婆慢悠悠走着,电车“叮叮”地从街对面驶过,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桌上,暖融融的。
“这地方倒是比日本热闹多了。”乌鸦咬了一大口菠萝油,酥皮掉了一身,“没那么多紧绷绷的气氛。”
“可不是嘛。”阿赞林啜了口冻柠茶,看着街对面的霓虹招牌,“你看那楼顶上的广告牌,转得比九菊一派的符咒还花哨。”
吃完早餐,两人沿着弥敦道慢慢逛。珠宝店的橱窗里摆着闪瞎眼的钻戒,服装店的模特穿着最新款时装,街边小贩推着车卖鱼蛋,咖喱的香味引得人驻足。
乌鸦被一家游戏机厅的音乐勾了过去,拉着阿赞林非要进去打两局。
“就玩十分钟。”乌鸦拍着胸脯保证。结果一进去就忘了时间,打拳皇打得满头大汗,阿赞林在一旁看得直乐,偶尔指点两句,倒也乐得清闲。
等从游戏机厅出来,日头已经升到头顶。两人又去逛了逛庙街,看算命先生摇头晃脑地掐算,听街头艺人拉着二胡唱粤剧,乌鸦还蹲在小摊前跟老板讨价还价,买了个巴掌大的铜制小佛像。
“你买这干啥?”阿赞林打趣道。
“说不定能镇邪呢。”乌鸦宝贝似的揣进怀里,“万一遇到九菊一派的小鬼,还能当个护身符。”
阿赞林失笑,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追杀的事固然要紧,但此刻,踩着香港的石板路,听着耳边杂糅的乡音与粤语,倒真有种难得的松弛。
“走,”他拍了拍乌鸦的肩膀,“前面好像有个公园,去那晒晒太阳。”
两人并肩往公园走去,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暂时把那些刀光剑影的事,都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