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修改后的章节,添加了九叔和四目道长等人。
改编版,致敬伟大的僵尸道长林正英先生,小时候经常看僵尸片,九叔总是给我带来了欢乐。
后来九叔去世了现在的僵尸片都不好看,那是我小时候的回忆。我相信很多人都看过林正英的僵尸片,这也是很多人小时候的回忆吧。
摩托车的引擎在龙庐别墅外的柏油路上划出尖锐的刹车声,阿飞利落地踢下脚撑,车座上的中年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布鞋踩在地面时带起一阵风。
他手里紧攥着柄磨得光滑的桃木剑,剑鞘上的朱砂符咒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暗,正是徐正义。
“师傅,我把车停好就来!”阿飞喊了一声,徐正义却没回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别墅门前的石阶,像一张无声张开的嘴。
二楼传来隐约的霉味,混杂着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徐正义猛地跑到二楼,目光瞬间落在地板上——那里散落着一张焦黑的纸灰,被风一吹,簌簌地打着旋,像无数只破碎的蝴蝶。
他认得,那是师公林九传下来的镇宅符,朱砂混着糯米汁绘制,寻常邪祟碰着就会魂飞魄散,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唉——”一声长叹砸在空荡的房间里,徐正义弯腰捡起一片还带着余温的纸灰,指腹被烫得微微发麻。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他望着墙角那道新裂开的缝隙,里面残留着一丝阴冷的气息,“让那鬼娃娃跑了。”
阿飞这时也喘着气跑上来,看见地上的灰烬,脸色沉了沉:“是九菊一派的人干的?”
“除了他们,谁还会对这鬼娃娃如此上心。”
徐正义的声音里带着咬牙的劲,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刃映出他眼底的红,“这些阴阳师贼心不死,当年侵华时就用邪术残害百姓,如今还想在华夏土地上兴风作浪。”
他走进房间看了看房间内空荡荡的布置,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末法时代,灵气稀薄,我们茅山弟子修行本就艰难……”话没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脑海里闪过师傅秋生的模样——那个总爱偷懒的中年人,画符时总把朱砂滴在袖口,练剑时三招就喘得直摆手。
“若是师傅当年肯跟着师公好好学,哪怕多学三成……”
师公林九留下的手札里,好多符咒的画法都语焉不详,步法口诀也缺了半截。
秋生当年心浮气躁,没等学全就遇上乱世,到了他这一辈,更是连画一张完整的天雷符都要耗损半天气力。
“师公传下的法术本就有缺失,我修炼这些年,对付小鬼尚可,遇上那鬼娃娃,竟只能靠两张老符镇压……”他一拳砸在破门,木框发出沉闷的响声。
“当年清廷腐败,日本人在华夏土地上横行霸道,多少道门高手挺身而出……”徐正义望着远处林立的高楼,恍惚间像是看见师公林九穿着道袍,举着桃木剑冲向日军的炮火,“师公他们为了保家卫国,把命都丢在了战场上,好多传承就此断了根……我如今连个鬼娃娃都收拾不了,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师傅,您别这么说。”阿飞走上前,声音闷闷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从看见直播到赶来,只用了半个时辰,换成别人,未必有我们快。”
他顿了顿,看着徐正义佝偻的背影,又道,“那些小鬼子是可恨,可我们势单力薄,能做的只有守住眼前这一方天地。
哪怕走一步看一步,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徐正义沉默了许久,桃木剑的温度慢慢透过掌心传来。
他最后看了眼地上的纸灰,转身往楼梯口走,脚步比来时沉了许多。
“走吧,回去。”声音里的疲惫像化不开的浓雾,“回去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阿飞跟在后面,看着师傅的背影被楼梯间的阴影一点点吞没,手里的布包沉甸甸的,装着黄符,也装着这一代茅山弟子说不出的沉重。
摩托车驶过狭窄的巷弄,引擎的嗡鸣在逼仄的空间里撞出些微回响,最后停在道堂门口。
阿飞扶着徐正义下车,老人的脚步有些发沉,踩在青石板上,像踩在一段被岁月泡得发胀的回忆里。
道堂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着旧木头的味道。
阿飞熟练地沏了茶,青瓷茶杯递到徐正义手里时,还带着些微温热。
他呷了一口,茶水的苦涩漫过舌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墙壁——那里挂着一张用玻璃框仔细裱起来的照片,边角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人影被时光晕染得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起了雾的玻璃。
“师傅,这照片……是您常说的师公他们吗?”阿飞轻声问。
这时候徐正义喃喃自语说道
青袍拂过阴阳界,桃木挥开魑魅途。
符纸燃时风自定,铜钱响处鬼皆伏。
义庄月冷存孤胆,古道尘扬见侠骨。
此日红绳依旧在,再无道长笑相呼。
徐正义说完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玻璃表面,仿佛想透过这层冰冷的阻隔,触到四十五年前的温度。
照片里的九叔,也就是林凤娇,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眉眼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正气,站在中间;左边是秋生,那时还年轻,嘴角带着点桀骜的笑,手搭在旁边文才的肩上;文才则是一副憨厚模样,微微缩着脖子,像只受惊的兔子。
而最边上那个怯生生的小孩,就是刚被秋生捡回义庄的自己,瘦得像根豆芽菜,眼神里满是对陌生环境的惶恐。
那时候他才五岁,日军的铁蹄踏碎了家乡的宁静,爹娘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成了他这辈子都甩不掉的噩梦。
跟着叔叔一路逃荒,饿了就挖草根啃树皮,冷了就缩在破庙里相互取暖,叔叔最后也没能撑到任家镇,在一个飘着冷雨的夜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若不是秋生那天外出办事,在乱葬岗边发现了快冻僵的他,恐怕他早就成了野狗的口粮。
义庄的日子,是他人生里唯一的暖光。
九叔虽严厉,却总在夜里悄悄往他被窝里塞个温热的窝头;秋生会变着法子逗他笑,教他些粗浅的拳脚功夫防身;
文才师叔笨手笨脚,却总把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偷偷塞给他。
他还记得九叔教他画第一道护身符时的情景,老人握着他的小手,笔尖在黄纸上划过,留下朱砂的印记,“正义,学道先学心,心正了,符才有力道。”
可那段日子太短了,像指间的沙。
日军的战火蔓延到任家镇附近时,九叔把他叫到跟前,道袍的袖子上还沾着晨露。
“正义,师公要去做点该做的事。”老人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跟着秋生和文才,好好学道,等我回来。”
他当时抱着九叔的腿哭,说不想让师公走。
九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转身就带着几个茅山同门走了,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九叔。
后来听说,九叔在战场上用道法对抗日军的炮火,护了不少百姓,可终究是凡人之躯,在一场激战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消息传到义庄时,秋生把自己关在房里喝了三天酒,文才师叔蹲在门槛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再后来,秋生接了教他道法的担子,可师公走后,秋生像是丢了魂,练功总也静不下心,道行终究是差了火候;
文才师叔就更不必说,本就资质平平,日子久了,连画符都时常出错。
到了他这一辈,更是成了“半桶水”——对付些偷鸡摸狗的小鬼还行,遇上厉害的恶鬼,只能躲得远远的,全靠师公留下的几张符纸撑场面。
前几年遇到那个鬼娃娃,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镇压,夜里想起九叔当年的威风,只觉得满心羞愧。
抗日战争结束那年,他在任家镇的老槐树下磕了三个头,算是谢了师公和师父的养育之恩,然后背着简单的行囊开始游历。
走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在香港落脚,开了家杂货铺,街坊邻居谁家孩子撞了邪、家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便去帮忙,挣点微薄的酬劳,也算是没辜负师公那句“学道先学心”。
只是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义庄的月光,想起九叔严厉的教诲,想起秋生带着他捉萤火虫的夜晚,想起文才师叔烧糊的饭菜……那些画面明明那么清晰,却又像照片里的人影一样,被岁月磨得越来越淡。
一滴泪落在玻璃框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徐正义赶紧用袖子擦掉,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他对着照片里的人影喃喃自语:“师公,师傅,师叔……我没出息,没能把您的道法传下去……可我没忘了您教我的,一直守着良心过日子……”
阿飞站在一旁,看着师傅佝偻的背影,没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