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县城头,马遵望着城外那连绵的营寨和猎猎飘扬的“马”字大纛,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挣扎。他深知,凭自己麾下这几千郡兵,绝无可能挡住马超麾那些如狼似虎的西凉铁骑和紧随其后的蜀中精锐。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城内的暗流。以天水姜、阎、梁、尹四大姓为首的本地豪强,早已人心浮动。他们为家族利益计,绝不会愿意为曹魏殉葬。马超兵临城下的消息一传开,这些豪强的代表便频频出入太守府,言语间虽仍保持恭敬,但那劝降的意味已再明显不过。
“太守,马孟起乃我西凉故主,声威素着,今携雷霆之势而归,更兼有汉中王‘兴复汉室’之大义名分,民心所向啊……”
“是啊,太守,城中兵微将寡,外无援军(此时散关被赵云牵制,关中曹军主力注意力在东线),若强行抵抗,只怕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听闻那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对待降顺之臣颇厚,如荆襄张允,益州吴懿、李严等,皆得重用。太守若能顺天应人,保全一郡生灵,亦是功德无量……”
马遵听着这些或明或暗的劝谏,内心如同油煎。他毕竟是曹魏任命的官员,不战而降,必将背负叛徒的骂名,可若战……那是必死之局。
他最终采取了最符合现实利益的策略。他先下令紧闭城门,摆出坚守的姿态。这既是职责所在,也是一种谈判的筹码——只有展示出一定的抵抗意志,他的投降才更有价值,也更能向刘备方面争取更好的条件。同时,他默许了本地豪强作为代表,暗中与城外的刘备军接触,探听口风,尤其是投降后的待遇保障。
城外的刘备军大营中,黄权向马超建议:“将军,冀县城池坚固,马遵虽非名将,但若狗急跳墙,我军强攻,纵然能下,亦必伤亡惨重,且恐失陇右民心。不若以将军之威名,辅以王道招抚,迫其自降。”
马超深以为然。他深知自己在陇西的威望。次日,他亲自披挂,纵马来到冀县城下的一箭之地,勒马扬声,那洪亮的声音清晰地传上城头:
“城上守军听着!我乃骠骑将军马超马孟起!今奉汉中王刘皇叔钧旨,兴义兵,讨国贼,以安汉室!尔等皆是大汉子民,何故为曹逆守此孤城?”
“马遵!汝亦算凉州人士,岂不知曹贼暴虐,屠戮忠良?我主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求贤若渴!若能幡然来归,开城反正,必保你官职不失,满城军民安然无恙!尹赏、梁绪等义士,已明大义,汝又何苦执迷不悟?”
“若仍冥顽不灵,待我大军破城,悔之晚矣!”
马超的喊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马遵本就摇摆不定的意志。马超的亲自保证,极大打消了他的疑虑;而点出尹赏、梁绪等豪强之名,更是暗示城内人心已不在曹魏。他所谓的“坚守”,在绝对的实力和人心向背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在城头与刘备军象征性地对峙了几天后,马遵终于召集郡内所有官吏和豪强大族,在府衙内进行最后一次“商议”。他面色“沉痛”,声音“哽咽”:
“非是本官不愿尽忠报国,然……然马超兵锋锐不可当,刘皇叔大义名分在手,更兼……更兼满城百姓性命攸关!为免冀县生灵涂炭,玉石俱焚之祸,本官……本官决定,顺应天命,开城……迎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