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率领不足百人的残兵,踉跄地向南撤退。战马喘息粗重,将士们浑身浴血,铠甲破碎,眼中仍残留着昨夜血战的惊骇。潘璋战死的惨状在朱然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紧攥缰绳,指节发白,心中怒火翻涌。
“潘文珪……赵阳……”他低声念着战死的同袍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五千精锐,一夜之间几乎全军覆没,而这一切,竟都是陆逊的算计!
将军,我们……我们接下来往哪去?身旁的亲卫声音嘶哑,左臂上的伤口只用撕下的战袍草草包扎,血迹已浸透了布条。
向南。朱然咬牙道,去与吕将军汇合。
队伍继续前行,马蹄声在寂静的黎明中显得格外清晰。朱然能感觉到士兵们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恐惧,有迷茫,但更多的是无声的质问:为何会败得如此惨烈?
天光渐亮,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身旁的亲卫突然喊道:“将军,前方有动静!”
朱然猛然抬头,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大军正向他们逼近。他心中一沉,难道荆州军已经派兵截断退路?
“列阵!准备死战!”他嘶哑着下令,残存的士兵勉强举起兵器摆出防御阵型,准备最后一搏,尽管他们大多已无力再战。
随着那支军队靠近,亲卫突然惊喜喊道:将军快看!是我江东大军!是凌将军和徐将军的旗号!
朱然定睛细看,只见晨光微熹中,果然见尘土中飘扬着字和字大旗,其后是整齐的江东军阵。领头两员大将,一人白袍银甲,面容俊朗;另一人红袍黑甲,浓眉虎目,正是凌统和徐盛。
公绩!文响!朱然喊出二人的表字,声音里竟有一丝哽咽。他急忙催马上前,却在即将靠近时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马来。
义封!凌统飞身下马,一把扶住摇晃的朱然。待看清朱然身上的伤势和身后寥寥无几的残兵,凌统面容瞬间变得凝重:这是……?
朱然苦笑一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五千江东子弟……就剩这些了。潘文珪他……战死了。
凌统和徐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徐盛翻身下马,沉声问道:荆州守军竟有如此战力?
陆逊。朱然吐出这两个字时,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我们江东小看了陆伯言。
陆逊?凌统难以置信地重复道,那个书生?
朱然点点头,开始讲述昨夜的惨败——如何被陆逊诱入城中,如何遭伏兵围杀,潘璋如何断后战死,五千大军如何折损殆尽……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哽咽。
凌统拍了拍朱然的肩膀,转向徐盛:看来长沙早有准备,我们都低估了这位陆伯言。昔日他在江东之时,谁曾想他竟有如此谋略。
朱然抬头:荆州军刚经历大战,虽胜但也必有损伤。不如我们……
徐盛打断他,吕将军让我们日夜兼程赶来接应,恐怕也是担心事有变故。如今荆州军士气正盛,我军疲惫,不如就地扎营,等吕将军主力到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