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的眼睛几乎粘在了地契上。他咽了口唾沫，勉强移开视线：糜先生如此厚礼，必有所求吧？
糜芳正色道：刘皇叔对汉中绝无恶意，只因张鲁与曹操勾结，威胁益州安全，不得已才出兵。若天师能断绝与曹操往来，皇叔愿与汉中永结盟好。
杨松把玩着明珠，忽然笑道：天师何时与曹操勾结了？不过是阎圃那厮一力主张罢了。
正是。糜芳压低声音，杨别驾在天师面前一言九鼎，若能劝说天师不与曹操联合，将来汉中与益州通商，皇叔必不会亏待杨别驾。
杨松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此事……倒也不是不可为。只是阎圃深得天师信任……
糜芳凑近几分：阎圃力主联曹，必有所图。杨别驾只需在天师面前揭露其私心……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
太守府的宴会不欢而散。众官纷纷告退，唯有杨松故意留到最后。
天师，杨松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属下有要事禀报。
张鲁揉着太阳穴：
阎圃近日与许都来人密会多次。杨松故作神秘，属下担心……
张鲁猛地抬头：此事当真？
杨松点头：千真万确。三日前深夜，有人亲眼看见许都使者潜入阎府，天明方离。
张鲁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杨松躬身退出，转身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太守府高楼上，张鲁凭栏远望。暗夜中的南郑城静谧安详，但他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汉中这块棋盘上，各方势力正在暗中角力，而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
天师，夜深露重，该歇息了。 侍从低声提醒。
张鲁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的目光依旧凝视着北方，仿佛能穿透黑夜，看到许都的纷乱，看到长安的烽烟。
他喃喃自语：曹操……刘备……汉中该何去何从？
曹操雄踞北方，挟天子以令诸侯，兵锋所指，无不臣服。若投靠曹操，汉中或许能得一时安稳。但……
曹操进魏公，朝中汉室老臣多有不满，许都局势混乱，加之关西马超余部未平，曹操确实无暇南顾。 张鲁眉头紧锁。
更让他忧心的是，正如杨松所说：曹操素有好人妻、广收义子之名。昔日张绣投降，曹操纳其婶邹氏，最终逼反张绣，酿成宛城血战。若自己投靠曹操，谁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刘备虽偏居荆益，但麾下也是人才济济——诸葛亮、庞统、法正，皆当世奇才；关羽、张飞、赵云，皆万夫不当之勇。如今刘备已得蜀地，若再取汉中，便可北上争锋天下。
汉中若挡刘备，能挡多久？ 张鲁苦笑。
阳平关、米仓山一战，张卫、杨任虽暂时击退蜀军先锋，但庞统多谋，张飞悍勇，汉中诸将，谁能长久抵挡？
而麾下众人的心思？真当自己不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