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垦的梯田覆盖着厚厚的稻秆。几个俚人老汉蹲在田埂上，用生硬的官话争论着轮作法。见刘封走来，他们慌忙起身行礼，露出腰间崭新的汉式束带。
冬闲时节，正好修渠。刘封指着远处正在挖掘的沟壑，来年开春，山泉就能直灌梯田。
几个月后（这以是后话），春耕时节，云雾山南麓已出现数十个新村落。最令人称奇的是俚汉混居的市集——汉商教山民制陶，俚人教汉民辨识草药，稚童们在溪边共用汉俚双语嬉戏。
腊月，糜芳的商船队终于回到合浦。
子瞻！糜芳大笑着拍打刘封的肩膀，听说你娶了交州明珠？来来来，舅舅给你带了好东西！
船舱内，沉香（顶级香料，价比黄金）、檀香（林邑檀香比交州的更浓郁）、龙脑香（名贵药材，用于镇痛、防腐）琳琅满目，更有北方罕见的胡椒、红宝石、蓝宝石。
糜芳擦着汗珠向刘封展示新到的货品：林邑（占婆）的沉香、紫檀木、玳瑁，扶南（柬埔寨）的宝石、象牙，还有……他神秘地压低声音，海商赠送的海图。
刘封展开那张用鲨鱼皮绘制的地图，瞳孔骤然收缩——图上清晰地标注着南海诸岛的淡水泉眼。
子瞻，你看这个。糜芳又捧出个陶罐，占城稻种！一年三熟！
交州物产丰饶，唯缺商路。刘封道，我已令甘宁、黄射率水师肃清海寇，舅舅可放心往来。
糜芳眯眼笑道：何止于此？我已与林邑、扶南搭上线，来年商队直通南海！
二人彻夜长谈，定下盐珠互市之策——交州盐铁换南海珍宝，再将南海珍宝贩卖到中原。
年关将至，刘封安排好交州诸事，携士玥启程返荆。
刘封看着廊下打包的行李，突然道：把新得的占城稻种带上，父亲定会欢喜。
士玥正在整理礼单，闻言抬头：俚人的五彩锦也备好了，听说甘夫人喜爱鲜亮颜色。
临行前，士玥特意包了一包交州特产的，笑道：让父亲尝尝俚人风味。
启程那日，码头的景象令人动容——汉官、俚越长老、海商都来送行。黄射特意调来三艘楼船，船首新装的铜铃在海风中依然清越。
当船队转过江湾时，刘封看见岸边的山崖上，数十名俚人少年正用刚学会的汉礼长揖相送。士玥倚在船舷边，轻声哼起了一支汉俚交融的歌谣。
船队沿灵渠北上，过苍梧、入湘江。两岸新垦的农田已覆上薄雪，宛如银毯。
士玥倚在船舷，忽然指向远处：那是何物？
刘封望去，但见江畔立着数架庞然大物——正是他推广的新式水车，此刻仍在寒风中缓缓转动，灌溉着冬麦田。
看来，新政已见成效。庞统的羽扇轻点船舷，少将军此番归荆，玄德公必当欣慰。
刘封握紧士玥的手，笑道：来年开春，交州会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