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的初冬,凛冽的江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在巴丘水寨的旌旗上结了一层薄霜。刘封站在了望台上,铁甲外裹着厚重的貂裘,呼出的白气在眉睫上凝成细小的冰珠。他望着对岸死寂的曹军水寨,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第七天了。刘封喃喃自语。自从上次大败蔡瑁水军后,曹操便严令禁战,任凭荆州水师如何挑衅,曹军始终龟缩不出。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比真刀真枪的对阵更让人焦躁。
寇封快步登上了望台:将军,丁奉将军又率船队袭扰北岸,曹军只是放箭驱赶,仍旧闭门不战。
刘封目光扫过江面。他精心训练的水军将士们正在寒风中操练,战船往来如梭,却始终找不到用武之地。这种无休止的僵持正在消耗着军中士气。
刘封眉头紧锁。他转身望向沙盘,曹军水寨像一块顽石般卡在长江北岸,阻断了他所有的进攻路线。就在这时,帐帘突然被掀开,一阵寒风卷着雪花涌入。
都督!诸葛均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肩头还落着未化的雪粒,我从长沙运来一万支箭!他兴奋地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却见刘封神色凝重,咦?将军为何愁眉不展?
刘封刚要解释,忽然瞥见帐外江面上渐起的雾气。那雾气如纱如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一个大胆的计划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天助我也!刘封猛地拍案而起,子正兄,你来得正是时候!
刘封立即召来丁奉、黄射等水军将领。众将齐聚中军帐时,发现沙盘旁已摆好了二十艘战船的模型,每艘船两侧都扎着草人。
刘封详细部署:需轻快船二十只,每船三十人,船两侧扎草人千余,外罩青布幔帐。用长索相连,以免雾中失散。
黄忠捋须沉吟:曹军若识破此计,派战船出击……
所以需要大雾掩护。刘封指向帐外,我观天象,三天后夜必起浓雾。曹操生性多疑,雾中必不敢轻出。
众将领命而去后,诸葛均留下低声道:都督何时精通天文了?
刘封神秘一笑:子正兄,可记得《淮南子》中立冬之日,水始冰,地始冻之说?这几日北风骤紧,江面水汽凝结,必有大雾。
三天后,夜间子时,江面上果然雾气弥漫。刘封亲自检视战船准备情况。
记住,刘封叮嘱丁奉,入雾后擂鼓呐喊,但绝不可接战。得箭即退,不可恋栈。
五更时分,长江已被浓雾封锁。二十艘快船悄然离港,如幽灵般驶向北岸。刘封、诸葛均、丁奉等人躲于船仓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船索的震动感知其他船只的位置。
擂鼓!刘封低声下令。
霎时间,战鼓震天,呐喊声在雾中回荡。对岸曹军水寨立刻骚动起来,隐约可见火把如萤火般乱窜。
诸葛均眉头紧锁,望着帐外弥漫的浓雾,忧心忡忡道:都督,如今雾气如此之重,五步之外难辨人马。若是曹军趁机倾巢而出,该如何是好?他紧握船舷的手指已然发白。
刘封斜倚案几,随手拨弄着酒壶,闻言朗声大笑:子正兄,未免太过谨慎!这等大雾天气,敌我难辨,曹操素来多疑,他必疑我有诈,岂会贸然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