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南柯梦醒(二)(1 / 2)

天罚之后,他每日感受着身体的神力慢慢消散。

一个月的时间里,每日昏昏沉沉的,每次君笙来看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编织狐狸,或是拿着木头雕刻自己的身躯。

这日君笙坐在旁边问道:“小尘儿,你在干嘛?”

陌尘突然捂着胸口,脸色苍白说道:“没什么,就随便做点什么物件,好给你留点念想。”

君笙:“我的空间戒里好多你的念想,不急这一时。”

陌尘望着他问道:“你不是娶寂暝吗?为什么说娶我?”

君笙温柔的回复他:“娶她,是我与他赌输了,娶你是真心的。”

陌尘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要是让你只娶我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君笙有些意外:“好,就娶你一个。”

陌尘随后靠在椅子上说:“阿笙,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不听。”

君笙:“你讲,我听着。”

木屑簌簌落下,从陌尘苍白的指间滑落,堆积在他月白的衣袍下摆。

他手中那块不死树木已被削出柔和的轮廓,正被刻刀细细雕琢着眉眼的雏形。

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带着一种病恹恹的灰白,映着他额角细密的冷汗。

“阿笙,”陌尘的声音有些飘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你母神…灵瑶诞生于三大神器中,是先天灵体,修炼艰苦。

她本可以做司命殿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仙子,日后便可执掌万物命轨,是何等尊荣。可惜这都是命。”

刻刀猛地一顿,在木料上拉出一道突兀的深痕。

神力如细沙般从四肢百骸不可挽回地流散,带来一阵尖锐的虚痛,他下意识地捂了下心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缓了片刻才继续:“她…为了一己私欲,竟敢引动诸天星辰之力,行刺下凡历劫的天帝陛下。

或许是仇恨蒙蔽了双眼,或许她觉得我骗了她。”

君笙安静地坐在一旁矮凳上,膝头放着一只陌尘前几日编好的草狐狸,碧绿的草叶已经有些蔫了。

他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狐狸尖尖的耳朵。

“天罚台…雷火焚身整整三日。” 陌尘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被那记忆中的雷声碾过:“她本应该神骨寸寸剥离,神格碎裂…被贬下凡尘,历劫三生。可惜她逃避了现实,连身上的该承担的责任也不要了,被陛下困在昆虚界,死在昆虚界。”

君笙双手撑在书案上:“小尘儿认识我母神。”

刻刀再次游走,树木粗糙的表面渐渐被抚平,显露出女子饱满的额头。

“阿笙别激动,听我慢慢道来。”

陌尘的呼吸重了些,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胸肺间弥漫的空洞痛楚。

“第一世,她肚子里怀着你仍然不甘天命,寻到了天帝陛下涅盘重生的仙山。”

他顿了顿,眼前仿佛又看见那冲天的火光:“她…撞碎了护持金莲的灵池,引地火焚山…生生坏了陛下的涅盘契机,搅得周天星斗移位,秩序大乱。”

窗外,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庭院里几株半枯的仙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几片早衰的叶子打着旋落下,擦过窗棂。

“后来她被恨意支配入魔,被困在昆虚界出不来,” 陌尘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刻刀在木头上勾勒出挺秀的鼻梁线:“她手握权柄…却行尽淫邪欺诈之事,以处子之血炼丹,构陷忠良夺其家业,将昆虚界青鸾城一方人间搅成了污秽泥潭。”

他眼前闪过那些血淋淋的卷宗,那些绝望的哭嚎似乎又在耳边响起:“天道震怒,降下九重业火…焚城百里,寸草不生。”

他手中的刻刀在描绘唇形时,微微抖了一下,留下一个略显扭曲的弧度。

刻刀悬在那尚未成型的唇上,迟迟没有落下。

神力消散带来的寒意从骨髓深处透出来,陌尘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着,指关节僵硬发白。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

“后来…她越发癫狂,” 他声音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昆虚神山的战神沧溟不忍心看灵瑶发狂入魔,他来求过我,让我救她。

沧溟与灵瑶早就相识,青梅竹马。

她本有重归仙途的一线生机,是我,是我救不了她,也是我对不起她。”

刻刀终于落下,却失了力道,在那树木的嘴角划下一道深而凌乱的刻痕,如同一个怨毒的伤口:“可能她恨我没能救她,也恨沧溟不早点去找她。

恨意噬心…在她怀着你的时候…”

陌尘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短促而破碎:“心思一沉,一步错,步步错,她还是选择了沧溟,本来你走的路可以很顺利,偏偏陛下一怒之下,让灵瑶与你带着罪血永远困在昆虚界,再也不要出来。”

哐当一声轻响。

君笙膝头的草狐狸滚落在地。

他放在膝上的双手骤然收紧,指节绷得死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根根凸起。

他依旧垂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紧抿成一条直线的、毫无血色的唇。

空气凝滞了,只剩下陌尘压抑的喘息声和窗外那单调、令人窒息的枯叶摩擦声。

“你父神…不是沧溟…” 陌尘的声音低得几乎成了耳语,刻刀在那道深痕旁徒劳地刮了几下,试图修正,木屑簌簌如泪:“但是他为了你们母子愿意拼尽一身神力,几乎打碎了自己的神源,才在最后一刻…

将灵瑶从入魔的边缘夺了回来。”

他停下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雕上那道刺眼的伤痕:“后来他甘愿在混沌雾海镇守昆虚界天裂,做出了成就被封神君,可惜你们依然不能出来。

他求陛下…能亲自抚育你长大。”

陌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他用力撑住刻刀,刀尖深深扎进木料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后来…昆虚界天裂异动,魔气滔天,危及下界苍生…”

陌尘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疲惫:“神智…短暂清醒过来的灵瑶…刚生下你不久,神魂受损…那年你五岁,她冲进了魔气最深处…”

刻刀彻底停了,他低头看着手中逐渐清晰的女子面容,那眉眼间的轮廓,竟与君笙有几分奇异的相似:“她燃尽了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神魂本源…

把那些凡人…推出了死地。”

他顿了顿,像是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也算是…还了她这一生…

还不清的债。”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

只有那柄深深扎在木料里的刻刀,在陌尘微微颤抖的手下,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嗡鸣。

木雕女子低垂的眼睫下,那道被他失手划出的深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泪沟。

不知过了多久,君笙才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动作有些迟缓。

他没有去捡地上的草狐狸,那只手,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凝固的平静,伸向了陌尘手中那个未完成的木雕。

指尖冰凉,触碰到还带着陌尘掌心余温的木头时,激得陌尘指尖一缩。

君笙将那木雕拿了过去。

很轻,又很重。

他低下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木雕那张酷似自己、却又被一道深刻伤痕贯穿的脸上。

指腹缓缓地、极慢地,抚过那道粗糙的刻痕,从冰冷的眉骨,划过冰凉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个扭曲的、象征着恨意与绝望的唇角。

他的手指很稳,一丝颤抖也无。

可那稳定本身,就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死水般的死寂。

陌尘看着他低垂的侧脸,看着他长睫投下的一片浓重阴影,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薄唇紧抿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封住一个即将爆发的、无声的旋涡。

那旋涡里有什么?

是焚烧诸天的业火?

是撕心裂肺的悲鸣?

还是…一片比混沌雾海更深沉、更冰冷的虚无?

他看不见。

他只看到君笙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描摹着那道刻痕,仿佛要将它生生按回木头深处,又仿佛要将它烙印进自己的骨血里。

“后来…” 陌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他必须说下去,这沉重的真相,是他欠下的债:“空间祖神,不忍你流落在昆虚界那苦寒之地,想将你带回神域亲自培养。

也安排了…你我的梦境初见。”

记忆的碎片带着锋利的边缘划过脑海。

那时,他善恶两道初成的化身在神域行走,如同两个撕裂的影子,彼此撕扯,混乱不堪。

修无情道,是仓惶的弥补,是冰冷的锁链,试图捆住那随时会崩坏的自我。

初见那个小小的君笙,站在流光溢彩的神殿回廊下,仰着脸,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澄澈和好奇,像初生无畏的幼兽。

那么小,那么亮,突兀地撞进他一片混乱冰冷的世界里。

“那时…我善恶两念化身初成,心性不稳,如履薄冰…”

陌尘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然:“修无情道,是权宜之计,只为压住那随时会反噬自身的混乱…

初见你时…”

他眼前似乎又看到那个小小的、倔强的身影:“觉得你人虽小,胆子却大…思想细腻便想…让你试试我的善恶道…或许你能从我的道中找寻自己的道。”

刻骨的疲惫和弥漫的神力消散之痛席卷上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撑住桌沿,指节用力到发白,才勉强维持着坐姿,那未尽之言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和一句更轻、更沉的话,砸在凝固的空气里:

“你母神的事…我袖手旁观过。”

他闭上眼,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埋藏了太久、重逾山岳的画面剥开,血淋淋地摊在君笙面前:

“战神沧溟…在她神智彻底沉沦前,曾拖着残躯,满身是昆虚界污浊的血与尘,找到我…跪在神木本体之下。”

神木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将沧溟跪着的身影压得渺小而孤绝。

那曾经顶天立地的战神,铠甲破碎,神血混着魔气的黑痕,在脸上身上干涸成狰狞的纹路。

他仰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站在神木阴影边缘、一身清冷月白袍服的陌尘,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剐心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微弱的、不肯熄灭的祈求:

“仙尊,求您…开恩。

神木心…唯有神木心能涤荡魔气,固她元神。

求您…赐下一星半点,救救她,救救…阿笙的母神。”

他沾满血污的手深深抠进神木虬结的根须里,指缝里全是泥土和暗红的血痂,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树根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遍又一遍。

而那时的陌尘…无情道心冰冷如万载玄冰。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月白的袍袖纤尘不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近乎神性的漠然。

他看着脚下那个曾经威震寰宇、此刻却卑微如尘泥的战神,看着他绝望的叩求,看着他眼中最后的光一点点熄灭。

然后,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像神谕,又像判决,清晰地响起,不带一丝波澜:

“天命如此,魔气缠身,无可救药。

神木心,维系天道纲常,岂可为一己之私妄动?”

袖手,旁观。

四个字,轻飘飘,却如万钧雷霆,砸碎了沧溟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封死了凌瑶最后一丝生路。

那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就在昨日。

沧溟最后抬起头望向他那一眼,空洞,死寂,再无半分神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入深渊的黑暗。

陌尘的手指死死抠进坚硬的桌面,指甲几乎要折断,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翻涌欲呕的腥甜。

他不敢看君笙的脸。

死寂,在房间里无限蔓延,沉重得能压碎人的骨头。

窗外的风声停了,连枯叶落地的声音都消失了。

君笙依旧低着头,捧着那个木雕。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很久。

久到陌尘以为时间已经停滞,久到那深入骨髓的神力消散之痛都变得麻木。

终于,君笙动了一下。

极其缓慢地,他抬起了头。

“阿笙,不死树灵就是神木心,如今我给了你,你好好收着。”

那双眼睛,让陌尘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甚至不是恨。

那是一种彻底的空茫。

像是所有星辰都熄灭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他眼底深处,仿佛有整个宇宙寂灭后残留的余烬,一片死灰。

他的目光,越过手中那道贯穿母神面容的刻痕,落在陌尘因痛苦和虚弱而更显苍白的脸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截枯木,或者…一个早已与自己无关的、陌生的存在。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样看着。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用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动作,将那个刻着灵瑶面容、带着深刻伤痕的木雕,轻轻、轻轻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矮桌上。

木头磕碰桌面,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

“嗒”。

像是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君笙收回手,站起身。

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遥远而无关紧要的故事。

他没有再看陌尘一眼,也没有再看那个木雕一眼。

他转过身,月白色的袍角划过冰冷的地面,没有一丝声响。

他一步步走向门口,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僵硬。

门开了,外面灰白的天光涌进来,勾勒出他孤绝的剪影。

然后,他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陌尘,和桌上那个静静躺着的、带着泪痕般刻痕的木雕。

神力消散带来的冰冷彻底淹没了他,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剧烈地一晃,猛地弯下腰,一口暗红的血毫无征兆地呛咳出来,星星点点,溅落在自己月白的衣襟上,也溅落在木雕那张低垂的、带着伤痕的脸上。

那血迹像迟来的、绝望的泪:“灵瑶是我的师妹,容我不能与你一起长长久久,阿笙,抱歉。”

朝阳殿里静得能听见神力溃散的簌簌声,像细沙从指缝流走。

陌尘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被风霜压弯却不肯折断的枯竹,站在寂暝面前。

她九条玄色尾巴在身后不安地搅动气流。

“不知现在的你是顾公子还是公仪尘?”寂暝的声音带着刺探的钩子。

“这么在乎我是谁?”陌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一潭死水:“是谁都好。”

寂暝向前逼近一步,裙裾扫过冰冷的地面:“你和君哥说了什么?

他最近…很不对劲。”

那双眼眸里压着焦躁。

“没什么,”陌尘别开脸,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你不用知道。”

“不用知道?”寂暝的声线陡然尖利,像淬了毒说道:“那月尘的元神呢?你也不在乎了?”她指尖捻动,一缕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幽蓝魂火在掌心明灭。

陌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松懈下来,甚至扯出一个极淡、极疲惫的笑:“要不你杀了我?这样他就彻底属于你了。”那语气,竟像解脱。

“你以为我不敢?” 寂暝眼中凶光暴涨。

话音未落,一条巨大的玄尾猛地绷直、硬化,瞬间凝成一把寒光凛冽的巨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哨地朝着陌尘当头劈下。

杀意凝成实质的罡风,吹得陌尘鬓发飞扬。

就在剑锋即将触到发顶的刹那,一股暴戾、混乱的气息猛地从陌尘体内炸开。

一道黑影闪电般窜出,不是实体,更像一团翻涌的、充满恶意的浓墨。

黑影抬手便是一道凌厉无匹的剑罡,裹挟着毁灭的气息,狠狠撞向寂暝的尾剑。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气浪掀翻了殿内的矮几,玉器碎裂声清脆刺耳。

黑影被震得翻滚后退,形体一阵剧烈波动,正是陌尘的恶念分身“小恶”。

他挡在本体身前,周身黑气翻腾,气息却远不如从前凝实,带着力竭的虚浮。

“小恶,回来。”陌尘捂着心口急喝,脸色又白了几分。

神力溃散的抽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寂暝稳住身形,看着那气息不稳的恶念分身,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大笑:“哈……哈哈哈……

原来还有这么个玩意儿藏着。”

她眼中闪烁着恶意的快意,声音陡然变得甜腻又森冷:“君哥本打算亲手捏碎它的……可惜啊,看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心软了,放过这祸害了。”

她舔了舔唇角,像在品尝美味:“知道为什么吗?君哥说啦,你的道,快撑不住你那摇摇欲坠的魂魄了……

他说要亲手毁了它,断了你这祸根。”

“口出恶言,以为我会信你。”恶念分身“小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双目瞬间赤红如血:“清元剑诀,落。”

他不管不顾,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力量,一道粗粝的、带着木屑碎末般质感的剑光再次斩出,声势却已大不如前。

寂暝轻蔑地嗤笑,雪尾随意一扫,便将那道黯淡剑光拍得粉碎:“还以为顾公子的分身有多厉害,不过是个苟延残喘,装模做样,从前还以为你的一身本事是君哥教的,原来还是你教的君哥。”她姿态慵懒,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

“小恶”赤红的眼眸彻底被疯狂吞噬。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猛地撞破朝阳殿的窗棂,冲了出去。

“拦住他。”寂暝厉声下令,殿外守卫的天兵尚未反应过来,那道黑影已如疯魔般掠过,所过之处,剑光爆闪。

血花在灰白的天光下凄厉绽放。

惨叫声、兵刃断裂声、仙术爆裂声瞬间撕裂了仙宫的宁静。

黑影的目标明确无比朝神君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