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透进来,陌尘就看见月尘蜷在地上。
“阿玄,怎么睡在地上?”
“你这床太小了睡不下两个人。”
“我看是你睡觉不安稳,怕伤到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话说我那晚强行对你那个,你真没生气?”
“干嘛一直问这个问题,非得~非得听到我说生气了你才开心。”
“小陌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你的意思说我是这种人吗?”
“不不,不是,小陌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月尘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在我心里,可是个清冷沉稳的公子尘,怎么能受委屈呢。”
他语气带着点模仿的夸张,但眼神认真。
陌尘面无表情,只是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月尘立刻垮了脸:“小陌赶我走?我能去哪?
寂暝到处在找我,还是你这里安全点。”
“你待会可要藏好,别让沈姑娘抓到,要是把你也扣下来当那什么,我可不救你。”
“小陌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对了,你到底欠多少钱,我帮你还,我们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好吗?”
月尘凑近,抓住陌尘的袖子晃了晃:
“好不好嘛?
我保证以后不闹你了,我……”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
沈飞烟叉着腰站在门口,手指几乎戳到陌尘鼻尖:“公子尘!不是不留客吗?
他是谁?”
她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衣衫不整,其实只是睡觉压皱了的月尘。
陌尘下意识把月尘往身后一拉:“他是我~”
“是什么?!”沈飞烟尖声打断,脸上瞬间堆满算计的笑:“好啊!早知道你愿意接客,那岂不是挣的更多?
亏我还以为你这个树妖有多高洁,装什么清高。”
月尘立刻炸毛,从陌尘身后跳出来:
“你才妖,你全家都是妖。
我家小陌是~”
“是什么?”沈飞烟逼近一步,笑得像个食人妖:“说啊?还你家小陌?
啧啧,长得确实不错。”
她伸手想捏月尘的下巴:“要不你也留下来给我挣钱如何?保证生意兴隆!”
月尘一把拍开她的手,气得脸通红:
“滚开!快说小陌欠你多少钱。
我要带他走。”
沈飞烟收回手,抱臂冷笑:“带他走?行啊,我来算算。
他在我这里住了三个月,半个时辰一百两,给你优惠点,三个月一万八千两银子!六百灵石!
他住的千秋阁,三个月三千两银票!三百灵石!
伺候的小厮,两人三个月六百两!
每月汤药费伙食费三千两银钱!
给钱!”
月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银票就银票还要灵石干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给钱!”
“就这么多吗?”
“不止!”沈飞烟声音拔得更高:“他突然一走,我幽兰居的损失费,十万两黄金!
所以,快!给!”
“黑店!妥妥的黑店!”月尘跳脚:“太欺负人了!”
“没钱就滚!”沈飞烟指着门口:“别打扰公子休息!”
“小陌!我不走!我不走!”月尘立刻扒住陌尘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陌尘皱眉,声音冷了下来:“闭嘴。
好歹也是只狐狸,动不动就哭像什么样子?”
“呵呵~”沈飞烟皮笑肉不笑:“没看出来这位公子是只狐妖。”
“沈姑娘~”陌尘将月尘挡开一点:“他是我的朋友,就让他留在我身边。
万一有什么急事,也好替我挡一挡。”
月尘委屈地扁嘴:“小陌,你真会说话,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沈飞烟翻了个白眼:“随你!你们的事我不管!
反正要走的话,十万两黄金,两万六千两银票,一分不少。”
“不是,多少?”月尘急了:“你算错了没有?怎么越加越多?!”
“错什么?”沈飞烟理直气壮:“替你家公子驱赶闹事的客人,那钱不用付吗?凑个整刚刚好!”
说完,她气呼呼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刚出千秋阁没几步,沈飞烟就撞见一个硬闯上来的身影。
“这位公子!”沈飞烟火气更大了:“怎么大白天就溜了进来?
门口那些人都是白痴吗?”
“我找公子尘。”来人正是君笙,语气不容置疑。
“他现在没空!”
“他在干嘛?”
“睡觉!不是你怎么上来的?哪个宗门的弟子?好大的胆子!”沈飞烟伸手想拦。
“禁言术。”君笙看都没看她,手指一点。
沈飞烟:“呜…嗯嗯…!”嘴巴像被缝上说不出话来。
“别吵,半个时辰自行解术。”君笙丢下话,径直走向千秋阁门口。
他刚把耳朵贴近门缝。
“门口的谁呢?”小八的声音响起:“别打扰公子休息!”
小九端着药碗走过来:“大白天的你上千秋阁干嘛?”
君笙眼神锐利:“你们公子接客了?”
小九立刻反驳:“我家公子从来不接客!”
“我刚才明明听见里面有声音~”君笙语气危险:“你家公子该不会秘密私会情郎?”
小八气得呸呸呸:“公子清冷温柔才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我看你是出现了幻觉。”
里面传来陌尘清冷的声音:“小八,小九端进来。
门外的客人,不要放进来。”
“是!”小八小九应声,端着东西推门进去。君笙眼神一厉,趁门未关紧,猛地发力撞了进去。
屋内,陌尘刚坐起,头上还戴着那顶遮面的围帽。
君笙大步走到床边,目光如炬地盯着那顶帽子:“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围帽怎么吃药膳?怎么喝汤药?”
陌尘的声音隔着纱帘传来,听不出情绪:“公子怎么大白天就上我这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君笙逼近一步,带着压迫感:“我就想看看,你这神神秘秘的围帽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你我若是有缘,自然会有机会相见。”
“缘分?”君笙嗤笑一声,猛地伸手,快如闪电般抓向陌尘的手腕。
“缘分是靠自己争取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所以,我今天就守在这儿不走了。”他牢牢扣住陌尘的手腕,力道极大。
陌尘身体一僵,试图挣脱:“你,放肆!”
“放肆?”君笙非但不松,反而扣得更紧,另一只手竟直接探向那顶围帽:
“我就放肆了怎么了?今天这帽子,我摘定了!”
小八小九看见君笙硬闯进千秋阁,目光如炬地盯着围帽遮面的陌尘。
“公子,你这围帽戴着真不影响喝药,还是说戴着就能见客?”君笙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探究,径直在桌旁坐下。
他眼神扫过略显凌乱的床铺,又落回陌尘身上。
陌尘端坐,声音隔着纱帘透出清冷的疏离:“公子未免太过唐突。白日闯阁,非君子所为。”
他微微侧身,避开君笙过于直接的视线。
桌底下,月尘化成的银白小狐狸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爪子紧紧抠着地板缝,心里疯狂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千万别发现我!这煞星怎么来了?
君笙不以为意,反而倾身向前,一把抓住了陌尘放在桌边的手腕:“唐突?我守了你几日,连个真容都见不到,这幽兰居的头牌架子可真大。
还是说…”他指尖微微用力,带着审视的意味:“你这围帽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或者说…藏着某个故人的影子?”
陌尘手腕一僵,试图挣脱,声音冷了几分:“放手。公子请自重。”
君笙…他果然起疑了。
这熟悉的探究眼神…陌尘心底一沉,努力维持着公子尘的淡漠。
“自重?”君笙非但没放,反而靠得更近,围帽的薄纱几乎要拂到他的脸,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为何你的气息,你的冷淡,甚至你生气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都让我想起一个…失踪很久的人?一个我找得快疯掉的人。”
他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纱。
桌底下的小狐狸吓得毛都炸开了,尾巴紧紧缠住桌腿:完了完了,他认出来了?小陌危险!
陌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公子认错人了。
世间相似者何其多。
若只因几分相似,公子便要纠缠不休,未免太过可笑。”
他用力抽回手,指尖冰凉。
“相似?”君笙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那你告诉我,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为何如此抗拒我的靠近?你怕什么?”
他步步紧逼,不给陌尘喘息的空间。
陌尘沉默片刻,忽然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若我说,我喜欢你呢?”
围帽转向君笙的方向,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公子之前口口声声说心系故友,情深义重。
那么此刻,你是选那个让你‘找得快疯掉’的故友,还是选眼前这个…让你觉得‘有趣’的公子尘?”
这问题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君笙心上。他脸上的探究和强势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剧烈的挣扎。
选…?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找陌尘,是执念,是愧疚,是…爱?
那眼前这个勾起他同样强烈情绪的人呢?是移情,还是…心动?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那句几乎冲口而出的“我都要”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最终,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带着一丝狼狈的试探:“我…我不知道。
也许…也许你们…”
“够了!”陌尘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深深刺伤的愤怒和彻底的失望:“‘也许’?‘不知道’?呵…”
那声冷笑仿佛带着冰渣:“君笙公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情深义重’?
连自己真心想要什么都分不清,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君笙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复。
他猛地站起身,围帽的纱帘因动作而剧烈晃动:“你连‘唯一’都做不到,凭什么谈‘喜欢’?又凭什么来找我?”
他果然…从未真正坚定过。
陌尘心底一片冰凉,那点微弱的期待彻底熄灭。
君笙:“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我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