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与皮皮鲁将军同时出声,然后二人互瞪一眼。
“师父,会不会有危险?徒儿随您一起去!”
我急忙说道。
高瞻冲我点头,又隐晦的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盛放。盛放公子秒懂他的暗示,也回了一个暗号。
高瞻没让旁人靠近江面,让皮皮鲁将军和刀客四兄弟都站远一些,然后沿着冰面走向江心。
冰碴子砸在水面的脆响还没消散,高瞻已握着驱魔剑沉了下去。
我屏住呼吸,嘴巴含着避水珠紧随其后,刚入水就被刺骨的寒意裹住,身上的衣服像层薄纸,连指尖都在发僵。
水下的能见度极低,唯有高瞻背影的光晕在前方晃动,照得悬浮的冰晶像碎钻般乱飘。
往前游了约莫二十米,沉船的轮廓终于从昏暗中显出来——船身极其完整,微微侧翻着,船身雕梁画柱,十分精美,边缘的青铜皮卷着,在水里泛着冷光。
高瞻率先朝着船舱的位置游去,我跟在他身后,眼角却瞥见船身另一侧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缓缓摆动,青黑色的,像极了方才冰面下看到的鳞。
还没等我细看,高瞻突然停住,伸手拽了拽我的胳膊。
他指着船舱内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洞壁上竟挂着半块衣角,布料是深色的麻布,边缘却沾着一圈极淡的白霜,在水里也没融化,像是刚挂上去不久。
看着衣服碎片的质地,像是被打捞起的两名遇难后生的--他们果然到过沉船这里。
而更深处的船舱里,隐约有微弱的淡蓝色光点闪烁,不是我们的水烛火,是种发着冷蓝的光,忽明忽暗,像在招手。
高瞻用手捏捏船身,非常坚硬,这艘船看样子已经沉入江底几十年,但船身仍旧保存的如此完整,实在诡异。
高瞻围着船舱门仔细看了看,他伸出驱魔剑,往船身最老的那根梁上轻轻一戳,“吱呀”一声,西侧的雕花窗竟自己开了。
一股冷香飘出来,不是水腥气,倒像是陈年的花香混着檀香。
高瞻当先游进船舱。
我跟在他身后钻进船舱,两个人以脚着地,我打量着船舱内布置,里面竟没怎么进水。
随着我师徒二人的落地,船身突然晃了晃,头顶的锈铁簌簌往下掉渣。
我举着水烛火扫过船舱,最先撞进眼里的不是预想中的沉船杂物,而是散落满地的青铜铃铛--铃铛样式古旧,表面刻着看不懂的云纹,却没有半点锈蚀,铃舌悬着,在水流里轻轻晃,却发不出一丝声响,像被冻住了声息。
再往里走,到了一间客厅的位置,红木桌椅摆得齐整,桌上的青瓷盏还盛着半盏残茶,只是蒙了层薄灰。
最里头的舱房挂着锦帘,高瞻掀开帘子时,我忍不住倒吸口凉气——铺着绣金软褥的榻上,放置着一个襁褓!
水烛火的光忽然被一片冷蓝推开。
那光就裹在船舱中央,像团凝固的月光,走近了才看清,襁褓里躺着个女婴。
她裹着不知材质的白色绒毯,毯面绣着细碎的雪花纹,在水里竟没浸湿分毫,女婴面色安详,睫毛纤长地垂着,脸颊甚至还泛着淡淡的粉,若不是没有呼吸,根本不像死去几十年的孩子。
她小拳头攥着半片冰晶花瓣,花瓣在她掌心泛着微光,与周身的蓝光融在一起,连周围的水流都似被这光托着,没敢轻易碰她。
高瞻突然屏住呼吸,伸手碰了碰我,指了指女婴头顶——那里悬着个小小的银质雪冠,冠上嵌着颗淡蓝宝石,宝石的光与女婴周身的蓝光连成一线,顺着光线往上看,船舱顶部竟没有锈迹,反而刻着完整的雪山图腾,图腾线条里渗着微光,正一点点往女婴身上汇聚。
我刚想再靠近,女婴的睫毛忽然颤了颤,掌心的冰晶花瓣猛地亮了起来。
她竟然是活的!
满地的青铜铃铛突然同时朝她的方向转了过去,铃舌终于动了,却不是清脆的响,而是低沉的嗡鸣,震得船舱里的水流都在发抖。
高瞻一把拽住我往后退,我看见女婴周身的蓝光里,慢慢浮起细小的雪花,雪花落在锈铁上,竟瞬间让锈迹褪成了银白——这哪是普通女婴,那雪冠、那冰晶、那能融锈成银的蓝光,分明与老人们说的雪山神女传说分毫不差!
“是用锁魂玉镇着,难怪身体不僵,不被水侵蚀。”
高瞻指着女婴手中那块冰凌花瓣,说道。
高瞻蹲下身,指尖悬在女婴头顶,没敢碰她:“这玉吸了她的生魂,却也倾注了护体灵力,才让她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变化。”
说着,高瞻从怀里取出张黄符,用指尖血画了道符文,轻轻贴在女婴的眉心。
符纸刚贴上,女婴攥着冰凌花瓣的小手突然动了动,额头显现出一朵蓝色的冰莲图腾,图腾发些柔和的光闪了几息,倏忽就不见了。
我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却见高瞻眉头皱得更紧:“船底有怨气,这孩子是被用来封邪的。她不是正主,正主还在
高瞻指了指脚底。
高瞻低头用手在地板上摸索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一个隐蔽的入口,高瞻叫我等在上面,他欺身而下,消失在黝黑的船舱内。
我和这个离奇的女婴待在一个空间,全身心紧绷,默默祈祷高瞻早点回来。
“哈哈哈~”
突然,船舱内响起一个小女孩儿的笑声,震的我头皮发麻,我下意识就向榻上的女婴看去。
那女婴安详的躺在襁褓里,神色自若,嘴巴紧抿,淡淡蓝光笼罩着她,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不可能发出声音。
我又把舱内到处搜检了一遍,没有第三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定是我太紧张,听错了声音,出现了幻觉。
等待高瞻的每一秒钟都显得极为漫长,度秒如年,我非常担心高瞻遇到危险。就在我胡思乱想,越发紧张的时候,地板下发出了声音,高瞻从暗洞里钻了出来。
“师父,
我忙迎上前去,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高瞻明显是发现了什么,讳莫如深,却暂时不欲与我多说的样子:“抱上这女婴,我们先上岸。”
我点头,先离开这里也好,有什么事情上去再说。
我把襁褓系好,背上那女婴,随着高瞻就离开了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