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裴容。
不。
是,太上皇。
“你……你怎么来了?”
我的声音,在抖。
我,下意识地,把那个,丑陋的,包袱,往身后,藏了藏。
他,缓步,走了进来。
没有,看我。
也没有,看我那个,可笑的,包袱。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床头,那本,被我翻得,卷了边的“日记”上。
他,伸出手。
轻轻,抚摸着,封面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菜”字。
“我……”
他,顿了顿。
似乎,在适应,这个,新的,自称。
“我决定,陪你一起‘退休’。”
我的脑子,嗡地一声。
炸了。
他,弯下腰。
从我那,塞得,快要爆开的包袱里。
拿出了,我的,擀面杖。
他,熟练地,在手里,转了转。
动作,竟然,有几分,潇洒。
“以后,你揉面,我烧火。”
他,抬起眼。
看着,已经,完全,傻掉的我。
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那是一种,我看不懂,却,莫名心安的,宠溺。
“你想去江南,开个点心铺子。或者,去漠北,牧羊烤串。”
“我都,陪着你。”
我的鼻子,猛地,一酸。
眼眶,热得,发烫。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我骂他,是蹭饭的。
他知道,我想,攒钱跑路。
他知道,我不是什么,女诸葛。
我只是一个,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
他,没有,生气。
没有,揭穿我。
他,甚至,愿意,陪我一起,疯。
我,看着他。
看着他眼里,那,洞悉一切的,温柔。
所有,伪装的,坚强。
所有,被迫的,“智慧”。
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多年后。
江南。
水乡。
别院。
新君裴昭,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沉稳,干练的,帝王。
眉宇间,有,他父亲的,影子。
院中的,摇椅上。
我,正惬意地,闭目养神。
“……南方水患已平,儿臣,用了母后当年‘以渔代耕’的法子,百姓,如今都说您,是活菩萨。”
裴昭,恭敬地,汇报着国事。
我,眼皮,都没抬。
懒洋洋地,哼唧。
“哦,那挺好。”
“对了,你告诉户部,就说我,研究出了,新的酱料。”
“让他们,把今年的税,都换成,上好的黄豆和辣椒,送来。”
裴昭,的嘴角,抽了抽。
一脸,哭笑不得。
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曾经的,九五之尊。
如今的,太上皇,裴容。
正,坐在我身边的小凳子上。
拿着一把,小刀。
耐心地,给我,削着一个,苹果。
他,对裴昭,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照办。
然后,他,将一片,削好的,薄薄的,苹果。
稳稳地,递到了,我的嘴边。
阳光,正好。
岁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