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只剩下张月蓉,那一声声,几乎要呕出血来的,哭嚎。
还有,无数道,利剑一样的目光。
齐刷刷地,钉在一个人身上。
周芷兰。
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的祖母,那位礼部尚书夫人,脸色已经铁青,死死地攥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看着这副场景。
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
烦。
太烦了。
我不怕她们哭,不怕她们闹,也不怕她们砸锅。
我就怕这个。
怕她们,在我面前,演这种,我看过八百遍的,栽赃嫁祸的烂戏。
一点新意都没有。
还毁了我的好心情。
我的耐心,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流失。
就在我准备,让李德全把这烂摊子收拾了,直接宣布今天到此为止的时候。
我的鼻子,动了动。
一股,淡淡的,不算太浓的腥臭味,飘了过来。
我的视线,落在了地上那条,可怜的,死不瞑目的鳜鱼身上。
它翻着白眼,张着嘴。
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控诉它,还没来得及,变成一道名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阴谋里。
太浪费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一条鱼,做错了什么。
它就应该,被做成,最好吃的样子,然后,被人吃掉。
这才叫,死得其所。
现在,它就这么,躺在地上。
等着,被当成垃圾,扫出去。
不行。
这绝对不行。
我,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周芷兰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
包括,哭得快要昏厥的张月蓉。
也包括,脸色铁青的裴容。
他以为我要干什么?
当场审案?
找出真凶?
我没理他。
我径直,走下高台,穿过人群,走到了那条死鱼面前。
一股更浓的腥气,扑面而来。
周围的贵女们,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往后退。
张月蓉的侍女,想上来拉我,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蹲下身。
伸出手,捏住了那条鱼。
冰凉,黏滑。
“娘娘!”
好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我没管。
我把鱼,拿到鼻子底下,仔细地闻了闻。
鱼鳃,是暗色的,但,还没完全变黑。
鱼身,还有一点点弹性。
是死了有一会儿了,但,还没到,完全腐坏的地步。
还能救。
我心里,有了底。
我站起身,把鱼,递给旁边,一个已经吓傻了的太监。
“拿去,处理干净。”
然后,我转向,瘫在地上的张月蓉。
她已经忘了哭,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
“别哭了。”我没什么好气地说。
“一条死鱼而已。”
“虽然,做不了松鼠鳜鱼了。”
我顿了顿,看着她那张,花了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