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
还有这个,像个小铃铛一样,叫……连翘?好像也是清火的。
拿上。
我也不管用量,每样都让锦书用布包兜上一大包。
老医官和其他人,都看傻了。
他们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闯进瓷器店的疯牛。
“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老医官快哭了,“这几味药虽然都是清热的,可也不能这么混着用啊!君臣佐使,配伍禁忌,您……”
“我不是配药。”我冷冷地看着他,“我是辟邪。”
“啊?”
“我说,”我提高了声音,“我宫里浊气太重,需要用这几味药材的‘正气’,来冲一冲。煮成水,让宫人都喝下去,荡涤一下肠胃里的秽物。”
老医官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大概行医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说法。
药材,还有“正气”?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个年轻些的医官忍不住了,冲了上来,“娘娘,这是草菅人命!您……”
“放肆!”锦书立刻挡在我身前,厉声喝道,“你怎么跟主子说话的!”
我拉开锦书,直视那个年轻医官。
“陛下说了,安抚人心,为第一要务。”
“我宫里的人,现在人心惶惶,夜不能寐。我用这个法子,让他们觉得喝下了‘神药’,能安心睡觉,算不算安抚人心?”
“我没说这是治病的方子,我只说这是安神的汤水。喝了,心里踏实。这也有错?”
我一连串的反问,把那年轻医官问得哑口无言。
他憋得脸通红,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强词夺理!”
“那就当我是强词夺理吧。”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锦书,我们走。”
我带着三大包“战利品”,在太医院众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承恩殿的小厨房,很快就飘出了一股比醋味更销魂的味道。
那是一种混合着草木苦涩,又带着一丝丝诡异甘甜的复杂气味。
闻着就让人头晕。
一大锅黑乎乎的汤药,在炉子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我让宫人把汤药分装在一个个碗里,排在院子的长桌上。
那颜色,比毒药还吓人。
“所有人,都过来。”我下令。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围了过来,看着那些碗,脸上全是抗拒和恐惧。
“娘娘……这……这是什么啊……”一个胆大的太监小声问。
“神药。”我说。
“从今天起,每人,每天三碗。早中晚,一顿不落。”
院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然后,是压抑不住的骚动。
“娘娘,这东西……能喝吗?”
“看着就吓人……”
“会不会喝死人啊……”
“闭嘴!”我厉喝一声。
我端起其中一碗,那股古怪的气味直冲鼻腔,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
“这东西,是我从太医院‘请’来的。能清五脏六腑的浊气,能安魂定神。”
“我第一个喝。”
说完,我眼睛一闭,脖子一仰,把那碗黑乎乎,苦得人舌头发麻的汤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
真他妈的苦。
苦味从舌根,一直蔓延到胃里,烧得我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我强忍着没吐出来,把空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现在,轮到你们了。”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
“谁不喝,现在就收拾包袱,去西六宫。”
西六宫。
这三个字,永远是最好用的咒语。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看着我,又看看那些碗,脸上是赴死一般的悲壮。
终于,锦书咬了咬牙,第一个端起碗,学着我的样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放下碗,一张脸皱成了苦瓜,眼泪都快出来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一片吸气,和强忍着恶心往下咽的声音。
我站在院子中央,听着此起彼伏的干呕声,闻着空气里那股子驱之不散的苦味。
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我不知道这碗药,是救命的良方,还是催命的毒汤。
我只知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