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腿一软,膝盖再也支撑不住我的身体。
眼前一黑。
整个人,直挺挺地朝着地上倒去。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这顿酱肘子,终究还是成了我的断头饭。
……
我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
耳边乱糟糟的。
有小桃带着哭腔的尖叫:“主子!主子您醒醒啊!”
有男人惊慌失措的低呼:“快!快传太医!”
还有许多陌生的脚步声,在我身边来来回回地跑动。
我被人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探上了我的额头。
那只手很大,很干燥,带着一种常年握笔的薄茧,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这味道……
我努力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皇上,林主子这怕是……惊着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头顶怯生生地响起。
是王德海。
他在跟皇帝说话。
我没死?
我竟然还没死?
“无妨。”
一个低沉的,带着奇特磁性的男声响起。
这声音很好听,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是他。
是皇帝。
“十年了,乍然见到朕,会如此,倒也正常。”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心里一个咯噔。
什么叫正常?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嘲讽我胆小如鼠,上不得台面?
还是说,他在怀疑我?
他肯定是在怀疑我!
我今天在缀锦亭那番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胆小的人能做出来的。
现在,我又在他面前,“恰到-好处”地吓晕了过去。
这落在他的眼里,不就是欲盖弥彰,不就是装模作样吗?
他一定觉得我心机深沉,在他面前演戏!
完了。
冲撞贵妃,私藏美食,现在又加了一条,欺君!
数罪并罚,我离五马分尸不远了。
我的心,又沉回了冰窖里。
“把她扶进屋里去。”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架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屋里走。
我的腿是软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小桃在一旁扶着我,她的手抖得比我还厉害。
屋里很黑,一股陈旧的霉味。
很快,几盏宫灯被提了进来,屋子亮堂了。
我被按着坐在一张破旧的圆凳上,低着头,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能看到他龙袍的下摆,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他没说话。
整个屋子,落针可闻。
只有我和小桃,粗重的,压抑不住的喘息声。
这种沉默,比直接打我一顿还难熬。
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我自己招供吗?
我该招什么?
招我不该忤逆贤妃,还是招我不该偷吃肘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边的恐惧压垮时,他终于动了。
我看到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在我面前转了个向。
他走到了桌边。
那张摆着我“罪证”的桌子边。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停下了。
我听到了他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哼。
“酱肘子?”
他认出来了。
他果然是冲着我的肘子来的!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