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开口,语气温和如常,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可穆琯玉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嗓音里那一丝几不可闻的紧绷。
她侧眸看他,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双春水般的眸子此刻暗潮汹涌,却在对上她视线的瞬间归于平静,只余一抹温润笑意。
他在忍。
为了她的计划,为了不让她为难,他连杀意都能藏得滴水不漏。
穆琯玉心头微颤,忽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忽然笑了,故作轻松道。
“是啊,听说南昭的雪参能镇魂定魄,对走火入魔的旧伤有奇效。”
可苏清荷的目光却落在她耳垂上,那里还残留着玄霄犬齿擦过的红痕。
他眸色微沉,忽然抬手,指尖虚虚拂过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整理,却恰好挡住她耳侧的痕迹。
“琯琯。”
他低唤她,嗓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你确定要这样?”
他在问什么?
确定敷衍他?
确定留在玄霄身边?
还是……确定要他继续忍?
她呼吸一滞,可下一秒,她抓住苏清荷的手腕,拽着他快步穿过回廊。
“少废话。”
她压低声音,语气凶巴巴的。
苏清荷怔了怔,随即轻笑出声。
他任由她拽着,温顺得仿佛方才那个险些出手的人不是他。
可穆琯玉知道,这份平静下藏着多可怕的暗涌。
“酉时三刻,佛堂见。”
玄霄的警告犹在耳边,她咬唇盘算着对策。
得先稳住苏清荷,再想办法应付那个疯子……
可当她推开药房门的瞬间,苏清荷却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门板上。
“现在没有别人了。”
他垂眸看她,春水般的眸子泛起寒意。
“可以告诉我,那佛珠是什么意思了吗?”
穆琯玉的呼吸微微一滞,后背紧贴着门板,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清荷指尖传来的温度。
他问得直接,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却如寒潭般幽深,执拗地望进她眼底,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她忽然轻笑一声,眼尾微挑,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
“怎么?苏大医师连这个都要管?”
可苏清荷没有如往常那般被她带偏话题。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声音轻得近乎危险。
“琯琯,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他在生气……真的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太熟悉这样的苏清荷,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却偏执得可怕。
“不过是个信物罢了。”
她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信物?”
他低笑一声,忽然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
“那为什么不敢戴着见我?”
她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春水般的眸子里,除了怒意,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受伤?
“我怕你多想。”
她终于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空荡荡的手腕。
“就像现在这样。”
苏清荷的瞳孔微微一缩。
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松开钳制,后退半步,又恢复了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酉时三刻……”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需要我陪你去佛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