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领地,反锁上门。周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冷汗瞬间浸湿了她丝绒套裙的后背。但她没有太多时间害怕。
她迅速走到电脑前,指纹、密码、动态密钥,一连串复杂的操作后,进入了公司最核心的财务系统。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只剩残影,眼神专注而锐利。
她利用自己最高的财务权限,绕过几道正常的审计日志记录,开始疯狂备份公司最核心的财务数据、隐秘的账外资金流水、关联交易记录、以及赵德海近期让她经手或“无意中”泄露给她的那些行贿记录和非法合同副本。
每一份文件都进行了多重加密和混淆处理,隐藏在看似正常的日常报表数据流中,通过一个她多年前利用技术漏洞私自布设、连赵德海都不知道的、跳转了数次的私人卫星通信通道,将最关键的部分数据上传到了一个位于海外某中立国的、匿名加密云存储中。整个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触发警报,万劫不复。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窗外,夜色已浓,城市的灯光更加璀璨,却照不进她冰冷的眼底。
几乎在同一时间,震海大厦顶层的另一间办公室里,氛围却截然不同。
陈远刚刚结束一天的高强度学习,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黑暗的海面,试图让紧绷的神经放松片刻。门被轻轻敲响。
“进。”
秦毅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如松,行动间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准和安静。他的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
“陈先生。”秦毅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秦先生,有事?”陈远转过身。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这位如同影子般的护卫和情报官,多了几分敬重,也习惯了他的言简意赅。
“我们监控到赵德海的财务总监周岚,今天下午与他发生了激烈争吵。持续时间约三分十七秒。”秦毅语速平稳地汇报,“之后,周岚的网络活动出现异常峰值,流量特征显示她正在使用至少三种高阶加密手段,通过非正常信道传输大量数据。数据包分析指向海外匿名服务器。推测,她正在紧急备份并转移核心证据,为自己准备后路。”
陈远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他对周岚这个精明而极度现实的女人观感复杂。她无疑是赵德海的帮凶,助纣为虐,但也可能是压垮赵家的最关键一环,一把能直插心脏的匕首。
“我们需要接触她吗?”秦毅提出建议,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讨论天气,“或许可以尝试争取她成为我们的污点证人。她手中的证据,能极大加速赵家的灭亡。”
陈远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秦毅身上,眼神中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和审慎。
“不。”他的声音很清晰,“现在接触她,只会打草惊蛇,可能让她待价而沽,甚至反咬一口。狗急跳墙,我们不能给她错误信号。”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说了一句让秦毅都微微一动的话:
“确保她提供的证据,能真正落到该落的地方——司法机构、纪委,而不是仅仅成为我们商战报复的工具。法律,应该得到伸张。她如果真想自救,就该知道把东西交给谁。”
秦毅深邃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这位年轻的继承人,似乎有着与年龄和经历不符的格局与定力。他原本以为陈远会更倾向于利用这些证据快意恩仇。
他恭敬地微微颔首:“明白。我会安排人手,暗中确保证据链的安全传输与接收,并在合适的时机,不动声色地推动它们进入最有效的司法程序。我们会是…看不见的推手。”
陈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秦毅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陈远一人,继续凝视着窗外那片吞噬一切也孕育一切的大海。
风暴来临前,总是格外寂静。而清理门户的序幕,已由敌人内部,自己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