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医官脸上露出痛苦与愧疚之色:“将军殉国的消息传来后,关内瞬间大乱,冯坤迅速接管了防务,大肆清洗将军旧部。老朽人微言轻,又怕所托非人,一直不敢轻易交出。后来……后来一次冯坤派人搜查药铺,情急之下,老朽将铁盒藏入了药柜最底层一批即将销毁的陈旧药材之中,本想等风头过了再取出,谁知……谁知那批药材不久后竟被当作废物清理,不知运往了何处……老朽有负将军重托啊!”他说着,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林天的心沉了下去,最重要的线索竟然断了!
“那铁盒是什么样子?里面可能是什么东西?”林天不甘心地追问。
“铁盒不大,巴掌大小,入手冰凉,上面……就刻着与这铁牌背面类似的纹路!”孙老医官指着林天手中的铁牌,“至于里面是什么,将军未曾明言,老朽也不知。但将军当时还喃喃自语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他说……‘非金非玉,指引之地,或可扭转乾坤’……”孙老医官努力回忆着。
非金非玉,指引之地,或可扭转乾坤?林天眉头紧锁,这和那神秘纹路一样,令人费解。
“孙老,您再仔细想想,关于这纹路,我父亲或者我母亲,可还曾说过什么?还有,那冯坤,您对他了解多少?”
孙老医官凝神思索,缓缓道:“这纹路……老朽年轻时游历四方,似乎在南疆一些古老的部落祭祀器物上,见过类似的风格,但不敢确定。夫人她……气质独特,偶尔会问老朽一些关于草药特性、乃至金石矿脉的奇怪问题,似乎对此颇有研究。至于冯坤……”他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此人心术不正,善于钻营,对鞑靼用兵时常有畏敌之举,反而对打压异己、排除军中年老忠贞之士不遗余力!将军在时,就曾多次申饬过他!”
南疆古部落?母亲研究金石矿脉?冯坤畏敌打压异己?一条条线索在林天脑海中碰撞。
就在这时,前堂突然传来小学徒惊慌的声音:“官爷!官爷您不能进去!我师父他老人家在休息!”
以及一个粗暴的喝声:“滚开!奉命搜查逃犯!”
后堂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孙老医官猛地抓住林天的手,将他推向后窗,疾声道:“快走!定是冯坤的人!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我这药铺!从后窗出去,右拐有条污水巷,可通城外!快!”
林天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深深看了孙老医官一眼:“孙老保重!”
说罢,他毫不迟疑,推开后窗,身形敏捷地翻了出去。
几乎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后堂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几名手持兵刃、神色凶狠的军士闯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如电,扫过空荡荡的后堂和洞开的窗户,脸色阴沉地看向强作镇定的孙老医官。
“老东西,刚才那人呢?”
孙老医官闭上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言不发。
污水巷冰冷肮脏,林天踩着及踝的污雪烂泥,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穿行。他的心如同被一块寒冰堵住,既有线索中断的失望,更有对孙老医官处境的担忧。
冯坤的反应如此之快,说明他一直被紧密监视着。这镇北关,果然已是龙潭虎穴!
父亲留下的铁盒遗失,纹路的秘密依旧难解,但“非金非玉,指引之地”这句话,以及母亲可能精通金石矿脉的线索,似乎指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他必须尽快找到张奎提到的那个“老疤”,了解关内最新动向,同时,也要想办法查探那批被运走的“废旧药材”的下落。
风雪更急了,如同林天此刻纷乱而紧迫的心绪。关城暗涌已现,他这只闯入风暴中心的孤鸟,必须在这杀机四伏的泥淖中,寻找到那一线破局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