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福安,内务府采买处的太监。他的侄儿,那个在巷口血泊中传递消息后便“没了”的年轻人。这几锭银子和那张浸满悲愤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天和林婉儿手心发颤。
这不仅仅是线索,更是一条人命沉甸甸的托付,和一个绝望太监的泣血恳求。
“东城土地庙……香炉下……”林天重复着纸条上的信息,眼神凝重如铁,“必须去一趟。但绝不能贸然前去。”
对方侄儿刚死,康公公自身处境必然极其危险。这交接信息的方式,看似简单,却可能布满陷阱。或许是康公公真心求助,但也可能是有人利用他的悲痛设下的圈套,意在确认谁会对“丙辰旧案”感兴趣,甚至是想引出令牌。
“今晚子时。”林天沉吟片刻,做出决定,“夜深人静,土地庙香火早散,便于观察。我们提前去,埋伏在暗处,看清情况再说。”
林婉儿点头赞同,补充道:“不能两人都去。天哥,你身手好些,你去庙里交接。我在庙外远处望风,若有异常,以猫叫声为号。”
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林天看着林婉儿坚定的眼神,知道劝阻无用,只能郑重叮嘱:“好。你务必藏好自身安全,稍有不对,立刻撤离,不要管我。”
是夜,月黑风高,秋寒料峭。汴京城的喧嚣早已沉寂,只有更夫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添几分肃杀。
林天和林婉儿换上深色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铺子,如同两道幽影融入夜色。他们绕开大道,专挑僻静小巷,谨慎地向东城土地庙摸去。
东城土地庙规模不大,年久失修,平日里只有些附近老人前来上香,夜晚更是荒凉破败。残破的围墙,半掩的庙门,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鬼气森森。
两人在距离土地庙百步之外的一处废弃宅院断墙后停下。林天示意林婉儿藏好,自己则如同狸猫般伏低身体,借助残垣断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土地庙。
他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绕着庙宇外围仔细探查了一圈,确认并无伏兵。随后,他选择了一棵靠近庙墙、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敏捷地攀爬上去,隐藏在浓密的枝叶间。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俯瞰整个狭小的庙院和那个布满香灰的石头香炉。
时间一点点流逝,子时将至。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了细微的动静。庙内外一片死寂,只有虫鸣偶尔响起。
林天屏息凝神,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下方的香炉和庙门方向。
就在子时梆子声隐约传来的那一刻,土地庙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黑影,佝偻着背,极其警惕地探出头来,四下张望。月光下,隐约可见那人面白无须,穿着深色的平民衣物,但举止间带着一种宫中内侍特有的谨慎和阴柔。
是康公公!他竟提前藏在了庙里!
康公公确认外面似乎无人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快步走到香炉前。他并没有立刻放置什么东西,而是蹲下身,用手在香炉底座下摸索着,似乎在检查是否已有东西放在那里。
林天在树上一动不动,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判断,这是否是陷阱。
康公公摸索了一阵,似乎松了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迅速塞进了香炉底座下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里。做完这一切,他立刻起身,头也不回地重新钻回庙内,轻轻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