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播种者协议’的一部分,一种……防御性的休眠机制,在检测到‘守护者’缺失、‘载体’不稳定且环境存在高威胁变量时触发的最终保险。”他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它的苏醒,本身就是一个极其严重的事态。这意味着,它判定之前设定的‘观察期’或‘潜伏期’已经结束,或者……某个我们尚未知晓的、更宏大的‘条件’已经满足。”
他看向傅斯砚和苏晚,眼神变得异常严肃:“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二位此刻的存在,至关重要。你们不仅是信息的载体,更是可能影响甚至……与那艘星舟进行有限交互的‘钥匙’。研究会需要你们的合作,不仅仅是为了获取知识,更是为了……找到一种能够与它沟通,或者至少,能够预测、影响其下一步行为的可能途径。这关乎的,可能远不止我们几人的生死。”
数据之网已经张开,冰冷的逻辑链条将他们牢牢锁定。他们不再仅仅是逃亡者,更成了这个神秘组织眼中,应对星际级别危机的、不可或缺的“工具”或“桥梁”。是选择合作,在这张网的庇护(或者说控制)下寻找生机?还是继续抗拒,面对未知的、可能来自星舟和研究会双方面的风险?
傅斯砚感到一阵沉重的压力。他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苏晚,她的眼中充满了依赖和信任。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可能决定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一生的命运。
“我们需要时间。”傅斯砚最终说道,没有立刻给出承诺,也没有断然拒绝,“我们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关于研究会,关于你们所知道的‘遗产’,关于你们应对类似事件的……历史和方案。在我们对合作方有足够清晰的认知,并且确认自身基本安全和权利能够得到保障之前,我们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他划下了一条底线。合作可以谈,但不能是在信息不对等、自身毫无保障的情况下。
李博士看着傅斯砚,那审视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颅骨,直接读取他大脑中的每一个念头。良久,他缓缓点了点头。
“合理的要求。”他收起电子记事板,重新戴上那副温和的假面,“我会向理事会转达你们的意见。在此期间,请二位安心休养。有任何需要,可以通过房间内的通讯器联系服务AI。我们会尽快为你们准备一份基础的、关于研究会历史和原则的介绍资料。”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医疗套间。门再次无声地合拢,将内外隔绝。
套间内恢复了寂静,但那种被无形之网笼罩的感觉,却愈发清晰。傅斯砚走到床边坐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苏晚靠过来,低声问:“他们……可信吗?”
傅斯砚望着那面单向观察幕墙,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那些冰冷运转的设备和沉默忙碌的人员。
“不知道。”他如实回答,声音低沉,“但至少,他们目前表现出了‘秩序’和‘逻辑’。这比纯粹的混乱和恶意,多出了一丝……可以周旋的空间。”
而他们,必须在这有限的空间里,找到那条最有利于生存,也最能保护彼此的道路。数据之网已然加身,他们需要做的,是学会在这张网上行走,而不是被其彻底缠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