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流(2 / 2)

“那这是什么?!” 李梅猛地扬起手中那支染血的注射器,针筒上“L.w.”的字母在惨白灯光下刺眼无比,“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教授休息室门口?!为什么上面有林薇的名字?!为什么它出现之后,那扇门就……”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又猛地意识到什么,强行压了下去,眼神死死地盯着我右臂那恐怖的伤口,“还有你这伤!别告诉我这是摔的!急诊室干了这么多年,什么伤我没见过?!这根本……根本就不是人能弄出来的!”她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摇摇欲坠的理智上。祭坛、锁链怪物、搏动的锁孔、被吞噬的记忆残照、教授决绝的背影……这些疯狂而真实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却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无法吐露。

“教授……” 我艰难地挤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一丝渺茫的希冀,“他……他在哪?”提到教授,李梅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复杂,愤怒中掺杂着深切的痛苦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她攥着注射器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不见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被背叛的嘶哑,“就在你变成这样回来之前!休息室的门锁着,里面没人!监控……监控只拍到他进去,没拍到他出来!就像……就像当年林薇……” 她猛地刹住话头,仿佛那个名字本身带着诅咒,眼神里充满了惊悸。

林薇!又是林薇!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再次试图撬开那扇被强行封印的记忆之门!就在这时——“嗡……嗡……”一种极其低沉、如同重型机械引擎怠速运转般的震颤声,毫无征兆地……从我右臂伤口深处传来!不是搏动!是更深沉的、仿佛来自金属核心的共鸣震动!

剧痛瞬间加剧!伤口深处那紊乱的暗金光芒猛地一涨!覆盖伤口的纱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得向外凸起!暗红色的污渍迅速扩散!“呃啊——!” 我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李梅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戒备。震动只持续了几秒,便缓缓平息。剧痛稍缓,但伤口深处那暗金的光芒似乎变得更加黯淡、更加不稳定,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然而,就在这震动和剧痛爆发的瞬间——左胸口口袋深处!

那片照片残片散发出的微弱暖流,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猛地……向内收缩!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牵引感!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从照片残片深处延伸出来,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死死地……钉向了……抢救室的某个方向!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被这股微弱的牵引力带动着,试图朝那个方向……转动!

“嗯?” 李梅敏锐地捕捉到了我这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动作,她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顺着我身体试图转动的方向看去——那个方向,是抢救室连接内部通道的另一个出口——5号门。门紧闭着,门外是通往住院部大楼的走廊。而在5号门旁边,靠墙放着一个用于临时放置杂物的、不起眼的金属推车。推车上堆着一些替换下来的旧床单、废弃的输液袋、还有……一个半敞开的、沾着灰尘和血污的工具箱。

工具箱里,散乱地放着扳手、螺丝刀、电工胶布……而那股微弱却清晰的牵引力,源头正是……那个工具箱?!照片残片在……指引那个工具箱?!就在我惊疑不定、李梅的目光也死死锁定那个工具箱的瞬间——“哐当!”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猛地从……那扇被塑料布覆盖的7号门方向传来!所有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转头!

只见覆盖在门板凹坑和地面污血上的塑料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猛地顶起!凸出一个尖锐的、如同巨大犄角般的形状!塑料布下方,那层暗红色的“血痂”薄膜,正剧烈地搏动着!暗红的血管纹路疯狂闪烁!仿佛正在承受着内部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薄膜的边缘,与金属门板和瓷砖地面粘合的地方,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如同不堪重负的胶水!

门后面……那东西……还没放弃!它在冲击这层新生的“血痂”!它要……撕开这层隔绝!“啊——!” 刚刚靠近覆盖塑料布的护士发出惊恐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开。恐慌的阴云再次瞬间笼罩!“快!加固!拿东西顶住门!” 李梅的嘶吼带着破音,瞬间打破了短暂的秩序!

保安和几个男医生如梦初醒,不顾一切地冲向旁边的仪器推车、翻倒的金属柜,试图将它们推到7号门前堵住!混乱再起!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的喧嚣中右臂伤口深处那微弱的暗金搏动,与左胸口照片残片传来的那股指向工具箱的牵引力,仿佛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工具箱!那里有东西!照片指引的东西……或许……是唯一的转机?!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左手死死撑着担架床的边缘,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朝着墙角那个不起眼的金属工具箱……挪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右臂的剧痛撕扯着神经。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角滑落。眼前阵阵发黑。

李梅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堵门,眼角余光瞥见我异常的动作,猛地转头!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我的目标——那个工具箱!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如同被闪电击中的神色——有难以置信的惊愕,有深切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猝然窥破真相的……巨大震惊和……一丝极其渺茫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希冀?!“别动它!!!” 她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嘶吼,试图冲过来阻止!但已经晚了。

我的左手,颤抖着、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已经猛地探入了那个半敞开的、沾满污垢的工具箱深处!指尖在冰冷的扳手、螺丝刀之间急切地摸索!没有!不是这些!牵引力……在更深处!我的手指不顾一切地向内探去,拨开缠绕的电线、废弃的胶布……指尖猛地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棱角!

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灰尘!就是它!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硬物的瞬间“嗤啦——!!!”一声如同布帛被彻底撕裂的恐怖巨响,猛地从7号门方向爆发!覆盖在门上的塑料布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瞬间撕成碎片!

那层顽强搏动、隔绝恶意的暗红“血痂”薄膜,在所有人绝望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轰然……崩碎!粘稠的、暗红色的胶质碎片如同活体组织般四散飞溅!一股比之前浓烈百倍、冰冷粘稠到令人窒息的、带着硫磺、腐朽和绝对毁灭气息的恶意洪流,如同冲破堤坝的死亡之潮,从门板凹坑处那个失去防护的“伤口”……汹涌……喷薄而出!整个抢救室的灯光,骤然……剧烈地……明灭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