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沈砚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手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骨头仿佛在哀鸣。但他那只手,如同焊死在金属上,纹丝不动!“快!!!” 沈砚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带着血腥气,“拉人出来!!一个一个!快!!!”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让外面陷入短暂死寂的人群瞬间炸开!“快!快拉人啊!”“抓住我!抓住我的手!”“小心!别碰到沈医生!”
反应过来的医生、护工、保安,如同疯了一般扑向那个三角形的豁口!无数双手从豁口处伸了进去!混乱,却带着求生的本能!“手!给我手!” 一个强壮的男护工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嘶吼着抓住离豁口最近的那个粉衣小护士颤抖的手臂,猛地向外拖拽!
“出来了!一个!” 伴随着一阵混乱的拉扯和哭喊,小护士被连拖带拽地从豁口里拉了出来,瘫软在地,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上涕泪横流,吓得连哭都忘了。“下一个!快!抓住!” 豁口处又伸出一只满是油污和擦伤的手,是其中一个男护工!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去抓!轿厢似乎因为重量的减轻和拉扯,再次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晃动!沈砚手臂承受的拉力骤然变化,剧痛让他眼前猛地一黑,差点脱力!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用意志力硬生生扛住!“快啊!别松劲!” 有人焦急地大喊。第二个护工终于被拖了出来,他的一条腿似乎被变形的金属划伤,鲜血淋漓,但人还活着,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
只剩下最后一个!是那个年纪稍大的护工,他位置靠里,刚才的晃动似乎让他撞到了头,此刻有些晕眩,动作迟缓!“老张!手!快把手给我!” 外面的人急疯了,拼命把手往里伸。
老护工挣扎着,试图靠近豁口。轿厢再次传来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呻吟!沈砚那只死死抠住门框的手,因为持续的极限负荷,指关节处皮肤已然破裂,鲜血顺着冰冷的不锈钢门框蜿蜒流下!“撑住!沈医生撑住啊!”“老张!爬!快爬过来!”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沈砚断裂的神经上跳舞!他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左臂那一点上,右臂死死抵住推车,身体因对抗巨大的下坠力而剧烈颤抖,汗水浸透了白大褂的后背。
就在老护工的手终于够到外面救援者指尖的瞬间“咔嚓!”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让所有人血液凝固的脆响!是沈砚死死抠住的那块电梯门框内侧的金属边缘!它承受了太久远超负荷的拉力,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骤然崩裂了一小块!
这一小块金属的崩裂,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沈砚那只沾满鲜血、指骨都快要凸出皮肤的手,因为着力点的瞬间消失,猛地向下一滑!原本就摇摇欲坠、全靠他手臂力量维持的脆弱平衡,被彻底打破!“不——!!!”
在无数道绝望的嘶喊声中,沉重的轿厢失去了最后一点向上的拉力,带着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呼啸,朝着漆黑的电梯井道——轰然坠落!
巨大的黑影瞬间吞噬了应急灯最后一点惨绿的光芒,也吞噬了老护工那张写满惊骇绝望的脸!“轰隆!!!!!”一声沉闷到极致的、仿佛大地心脏被砸穿的巨响,从深不见底的井道底部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彻底扭曲解体的恐怖噪音!
尘土和碎屑如同喷泉般从豁口处喷涌而出!整个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血腥味,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名为死亡的味道。
沈砚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倾的姿势,那只刚刚滑脱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砸在地面,混入尘土。他维持着那个对抗坠落的姿势,一动不动。沾满血污和灰尘的白大褂贴在背上,勾勒出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胛轮廓。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救援失败的痛苦。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冰寒。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被冰封的寒潭,没有任何波澜,倒映着眼前那个如同怪兽巨口般、吞噬了生命的黑暗豁口,以及豁口边缘,残留着的一小片……被巨力硬生生撕扯下来的、染血的深蓝色护工服布料。冰冷的风,带着井道深处的寒意和尘埃,从那个豁口中呜咽着吹出,拂过他沾血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