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戳着碗里的芥末章鱼,突然笑了:“夜一,你这分明是差别对待。”
灰原夹起寿司,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他也就这点用处了。”
坐在灰原哀旁边的工藤夜一听后笑着说:“多谢美丽的灰原姐姐认可”说完工藤夜一继续给灰原哀加菜顺便让服务员加两个灰原喜欢的菜。
工藤夜一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顿时松快了不少。步美捂着嘴偷笑,光彦悄悄对元太挤了挤眼,连一直紧绷着脸的茱蒂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灰原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夜一,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却没再反驳,只是夹起他刚添的烤青花鱼,小口吃了起来。
“对了,”柯南突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刚才在银行里,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你们觉得他和抢匪是一伙的吗?”他搅动着碗里的味增汤,眉头微蹙,“他全程没参与抢劫,甚至在抢匪收缴手机时都乖乖配合,却在炸弹爆炸后突然出现在地下停车场,太可疑了。”
茱蒂放下杯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抢匪那种穷凶极恶,也不像普通人被挟持时的恐惧,更像是……在观察。”她想起最后对视的那一眼,男人瞳孔里的冷静几乎称得上漠然,“而且他跑的方向,正好是抢匪可能撤离的侧门方向。”
“会不会是警方的卧底?”步美猜测道,手里还捏着半块玉子烧,“就像电视剧里那样,混在坏人里收集证据。”
“不太像。”灰原淡淡开口,“卧底不会在行动结束后单独撤离,更不会刻意避开警方视线。”她顿了顿,补充道,“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时,我瞥到一眼,界面不是通讯软件,更像某种数据传输界面。”
阿笠博士正给元太添鳗鱼饭的手顿了顿:“数据传输?难道他的目标是银行的客户信息?”帝都银行最近刚上线了新的线上理财系统,据说接入了不少企业的员工账户,“抢匪闹这么大动静,说不定只是为了掩护他潜入数据库。”
这个猜测让包厢里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光彦推了推眼镜:“如果是这样,那他拿到数据了吗?炸弹爆炸的时机太巧了,刚好在我们转移炸弹之后,说不定就是他远程引爆的,为了趁乱脱身。”
“有可能。”柯南点头,“抢匪用的炸弹是简易压力引爆装置,按理说转移到电梯井后不会轻易爆炸,除非有人在远程操控。”他看向茱蒂,“茱蒂老师,你追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携带什么特殊设备?”
茱蒂回想了一下:“他穿的黑色连帽衫很宽松,看不清口袋里有没有东西,但跑起来的姿势很稳,不像是揣了重物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可惜车牌号被污泥挡住了,不然或许能查到车辆信息。”
“别担心,”阿笠博士突然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我刚才在药店二楼观察时,顺手拍了张银行门口的全景,正好拍到他开车进来的画面。虽然车牌号不全,但车型是少见的黑色老式雪佛兰,这种车在东京不多,查起来应该不难。”
照片里的雪佛兰停在银行侧门的阴影里,车身积了层薄灰,显然不是新车。柯南凑近屏幕,放大后发现车标旁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被什么硬物刮过:“这个划痕很特别,像故意刻上去的记号。博士,把照片发给我,我让警局的朋友帮忙查一下车辆登记记录。”
“已经发了。”阿笠博士晃了晃手机,“顺便查了抢匪的背景,他们都是刚出狱的惯犯,上个月刚在神奈川县偷了辆货车,这次的枪大概率是改装的仿真枪——刚才在银行缴获的武器里,子弹都是空包弹。”
“仿真枪?”茱蒂愣了一下,“那他们开枪时的后坐力和声响……”
“是加装了气泵装置,”灰原解释道,“我在拆炸弹导线时,闻到了抢匪掉在地上的弹壳有乙醚味,这种手法在地下黑市很常见,用来制造真枪假象。”她看向柯南,“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抢劫就是场演戏,目的就是把水搅浑。”
元太啃着鳗鱼饭,含糊不清地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演这场戏?如果只是为了掩护那个疤痕男,找个更简单的办法不行吗?”
“因为要‘声东击西’。”阿笠博士替他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帝都银行的安保系统是警视厅认证的三级防护,想从外部入侵数据库几乎不可能。但发生抢劫案时,为了保护人质,安保系统会自动切换到应急模式,关闭部分防火墙,方便警方实时监控——这时候反而是最容易突破的。”
柯南眼睛一亮:“应急模式的后门程序!我之前在研究银行网络架构时看到过,为了兼容警方的监控设备,会暂时开放一个加密端口,密码由分行长实时生成。”他猛地放下筷子,“难怪抢匪非要逼分行长输密码!他们要的不是转账,是应急端口的密码!”
“可分行长说,他输的确实是转账账户……”茱蒂疑惑道。
“那只是抢匪故意念的假账户,”灰原接口道,“用来混淆视听。真正的密码应该是一串隐藏指令,混在转账信息里,通过分行长的权限发送出去。那个疤痕男在停车场传输的数据,恐怕就是通过应急端口下载的信息。”
真相渐渐清晰,包厢里却没人说话。元太嘴里的鳗鱼饭突然不香了,步美担忧地看着窗外:“那会不会有很多人的信息被偷走了?”
“暂时不会。”阿笠博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银行的应急端口有时间限制,最多十分钟就会自动关闭,而且下载的数据会留下日志。只要查到疤痕男的传输路径,警方就能拦截数据包。”他看向柯南,“警局那边有消息了吗?”
柯南刚要摇头,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警局的朋友发来一条信息,附带着一张车辆档案截图:“查到了!那辆雪佛兰登记在一家叫‘星尘科技’的空壳公司名下,法人信息是伪造的,但车辆去年的违章记录里,有一条是在杯户町三丁目的监控拍到的——那里有个废弃的信号塔,最近经常有人举报夜间有异常信号波动。”
“杯户町三丁目?”茱蒂立刻拿出手机,“那片属于FbI的监控盲区,之前因为拆迁,大部分居民都搬走了,只剩几个老旧工厂。”她快速拨通了同事的电话,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挂电话时脸色凝重,“同事说,半小时前,信号塔附近确实有数据异常上传,目的地是境外服务器。”
“看来得去一趟了。”柯南站起身,拿起外套,“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抓到人。”
“我跟你一起去。”茱蒂也站了起来,“那片区域我熟。”
阿笠博士放下筷子,看了眼灰原:“我送你们过去,顺便把步美他们送回家。”他转向三个孩子,“这里离光彦家最近,先送光彦回去,再让元太爸妈来步美家接她,没问题吧?”
步美连忙点头:“我们会乖乖待着的,绝不乱跑!”光彦和元太也用力点头,刚才的紧张经历让他们明白,有些事确实不是小孩子能参与的。
结完账走出日料店时,天色已经擦黑。初夏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路边的樱花树叶沙沙作响。阿笠博士去取车的间隙,柯南突然凑近灰原,低声问:“你刚才在银行,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他注意到灰原在提到疤痕男时,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是她感到不安时的小动作。
灰原看着远处博士开车过来的车灯,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手机上的数据界面,左上角有个一闪而过的标志,像一只衔着钥匙的乌鸦。”
柯南瞳孔骤缩——那是“乌鸦军团”的标志,一个活跃在暗网的黑客组织,专门倒卖企业机密,之前在纽约的珠宝劫案里出现过,据说背后有黑衣组织的影子。
“坐稳了!”阿笠博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黄色甲壳虫稳稳停在路边,“杯户町那边路灯少,系好安全带。”
茱蒂坐副驾,柯南和灰原坐在后排。车子刚驶出停车场,灰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阿笠博士发来的信息:“查到雪佛兰的最新踪迹,在杯户町信号塔附近的废弃化工厂停留过,十分钟前往港口方向开了。”
“港口?”阿笠博士立刻打了转向灯,“他们要把数据转移到船上?”
“不一定。”灰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乌鸦军团惯用‘幽灵船’转移数据,表面上是货船,其实船舱里装的全是服务器,到公海后就能避开所有监控。”她顿了顿,补充道,“上个月横滨港就扣过一艘这样的船,可惜登船时服务器已经被格式化了。”
柯南打开导航,放大港口区域:“杯户町附近的港口是私人码头,晚上几乎没人巡逻。博士,能在他们到码头前截住吗?”
“有点难,”阿笠博士看着时速表,“我们现在过去至少要十五分钟,他们走的是沿海高速,比我们快。”他突然一笑,打了个响指,“不过,我知道一条近路。”
车子猛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两侧的旧楼几乎要贴上车窗。柯南下意识抓住扶手,就见博士熟练地避开堆在路边的垃圾桶,在仅容一车通过的巷子里灵活转弯,最后从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穿出去——眼前赫然是沿海高速的应急通道。
“这里是……”茱蒂惊讶地看着窗外,“三年前台风冲垮的那段护栏,还没修好?”
“算是吧。”博士踩下油门,车子冲上高速辅路,“市政的维修款被挪用了,一直没人管,刚好成了捷径。”他看了眼后视镜,“坐稳,要超他们了。”
黑色雪佛兰就在前方五百米处,正打着双闪往码头入口开。阿笠博士猛打方向盘,甲壳虫像泥鳅一样钻到雪佛兰侧面,按下了喇叭。雪佛兰里的人显然吓了一跳,方向盘猛地一打,差点撞上护栏。
“就是现在!”柯南打开车窗,将一个小型信号干扰器扔了过去——那是阿笠博士的新发明,能在五分钟内屏蔽周围十米的电子设备。雪佛兰的车尾灯突然乱闪了几下,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干得漂亮!”茱蒂立刻拨通了警方的电话,报出准确位置,“请求支援,杯户町私人码头入口,拦截一辆黑色雪佛兰,车上有重大犯罪嫌疑人!”
雪佛兰里的人似乎发现了干扰器,突然急刹车,车门打开,两个身影冲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脸上带疤痕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硬盘,往码头仓库跑,另一个人则留下来开车,试图撞开博士的车。
“我去追他!”柯南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小心!”灰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可能有武器!”
柯南没回头,借着仓库的阴影快速靠近。疤痕男跑得很快,却在仓库门口停了下来——茱蒂不知何时绕到了前面,正举着枪指着他(那是她从银行抢匪手里缴获的仿真枪,外形足够唬人):“站住!把硬盘放下!”
疤痕男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刺耳:“FbI的茱蒂·斯泰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缓缓举起手,手里的硬盘却没放下,“你们以为拦住我就有用吗?数据已经传出去了。”
“传出去的是假数据。”灰原的声音从仓库阴影里传来,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微型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滚动着乱码,“你在银行下载的数据库,被我提前换了个壳,里面全是病毒代码,现在你的服务器应该已经瘫痪了。”
疤痕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
“你以为抢匪里的那个‘技术顾问’是谁?”灰原往前走了两步,灯光照亮她脸上的冷笑,“他们用来屏蔽信号的设备,是我上周‘不小心’丢在实验室垃圾桶里的报废品,里面早就预装了数据替换程序。”
原来在药店时,灰原就通过监控注意到抢匪使用的信号屏蔽器很眼熟,那是她之前测试新型防火墙时用的旧设备,本想销毁,却被阿笠博士当成废品收走了。后来在银行厕所解开茱蒂的绳子后,她趁着混乱溜进了分行长的办公室,在服务器里植入了替换程序——只要有人非法下载数据,就会自动触发,用病毒包替换原始文件。
“不可能……”疤痕男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货架,上面的空纸箱哗啦啦掉下来,“我的传输记录显示成功了……”
“那是我给你的‘成功’。”柯南从货架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号接收器,“你的传输路径被我们实时监控着,每一个数据包都经过了重定向,现在全存在警方的服务器里。”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疤痕男看着手里的硬盘,突然狠狠砸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就算你们抓到我,也找不到乌鸦军团的证据……”
“未必。”阿笠博士不知何时出现在仓库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录音笔,“刚才你逃跑时跟同伙的通话,我们都录下来了——包括你们下个月要在大阪银行动手的计划。”
疤痕男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瘫坐在地上。茱蒂走上前,拿出手铐将他铐住,语气冰冷:“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仓库外的警灯闪烁着红蓝光芒,将夜空照得忽明忽暗。柯南看着被押上警车的疤痕男,轻轻舒了口气。灰原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可乐:“结束了。”
“还没完全结束。”柯南拧开瓶盖,“乌鸦军团的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鱼。”他看向远处的海面,一艘没有挂旗的货船正缓缓驶离港口,“比如那艘船。”
阿笠博士靠在车边,看着那艘船:“放心,我已经让海警跟上了。”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和海警指挥官的聊天记录,“这艘‘海星号’登记在巴拿马,实际所有者是黑衣组织的外围成员,这次正好人赃并获。”
茱蒂走过来,拍了拍柯南的肩膀:“你们几个孩子,这次又立了大功。不过下次不许再这么冒险了,尤其是你,柯南。”她看向灰原,眼神柔和了些,“灰原,谢谢你的技术支持,FbI欠你个人情。”
灰原淡淡点头,没说话,只是悄悄往博士身边靠了靠。晚风掀起她的长发,博士很自然地帮她拢了拢,动作流畅得像做过千百遍。柯南看在眼里,突然想起刚才在日料店,博士给灰原添菜时,她碗里的青花鱼鱼皮朝向——那是灰原最喜欢的角度,鱼皮烤得微焦,鱼肉却刚好断生,只有长期一起吃饭的人才会注意到。
“走吧,”博士看了眼时间,“该送你们回家了,明天还要上学呢。”他打开车门,突然想起什么,从后备厢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灰原,“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一枚银色的书签,形状是缩小版的银杏叶,叶脉处刻着一行小字:“致灰原,愿你的世界永远有光。”
灰原捏着书签,指尖微微发颤。她抬头看向博士,对方正对着她笑,眼里的认真不像开玩笑。包厢里的调侃仿佛还在耳边,可此刻他的眼神,却让她突然想起很多被忽略的细节——他记得她不吃芹菜,记得她对花粉过敏,记得她解出方程式时会轻轻敲两下桌面,甚至记得她随口提过的一本冷门科幻小说。
“谢谢。”她低声说,将书签小心地放进包里,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下午在银行捡到的,那个疤痕男掉落的半块芯片,上面隐约有乌鸦军团的标志。她悄悄握紧芯片,抬头时,正好对上博士的目光,他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有发现”。
警车渐渐驶远,将仓库的喧嚣也带走了。阿笠博士的黄色甲壳虫行驶在沿海公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步美已经在副驾睡着了,头靠在茱蒂的肩膀上;光彦和元太在后座打着盹,嘴角还沾着鳗鱼饭的酱汁。
柯南看着窗外的海面,远处的“海星号”已经被海警船围住,闪着刺眼的灯光。他转头看向灰原,发现她正对着窗外发呆,手里的书签被月光照得发亮。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灰原转过头,眼里映着海面上的波光:“在想,有些‘巧合’,可能不是巧合。”她顿了顿,看向驾驶座上的博士,“比如,他怎么会刚好知道应急通道,刚好有信号干扰器,刚好录下了通话。”
柯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博士正哼着歌打方向盘,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他想起博士来帝丹的那天,正是黑衣组织在东京活动最频繁的时期;想起他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恰好”能用的工具;想起灰原说过,博士的指纹在警方数据库里查不到任何记录。
“或许,”柯南笑了笑,重新靠回座椅,“有更多人在暗中保护我们,也不是坏事。”
灰原没再说话她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海面上的月光碎成一片银辉,像撒了把星星。书签在掌心微微发烫,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在脑海里渐渐拼凑成线——他递来的热可可总在她皱眉时出现,她随口提过的旧书第二天就会出现在书架最上层。原来有些守护,从不需要说出口。
车子驶离码头时,海面上的风带着咸湿的凉意,吹得车窗玻璃沙沙作响。阿笠博士哼着不成调的老歌,方向盘转得平稳,黄色甲壳虫像只勤恳的甲虫,在夜色里缓缓爬过寂静的街道。
柯南坐在副驾,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刚才仓库里的紧张还没完全褪去,灰原那句“假数据”的冷静语气,夜一扔干扰器时的果断,还有茱蒂举着仿真枪时眼里的坚定,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子里转。车窗外闪过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招牌,他忽然直起身:“博士,停在这里就好。”
“不多坐会儿?”阿笠博士踩下刹车,转头看他,“刚才在码头没来得及问,你跟那个疤痕男对视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柯南推开车门,书包带子往肩上紧了紧:“他耳后有个很小的纹身,像只倒着的乌鸦——乌鸦军团的标志。等明天让高木警官查一下,说不定能关联到之前的几起数据盗窃案。”他顿了顿,朝后座的灰原和夜一挥手,“灰原,夜一,明天学校见。”
灰原“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沾了灰尘的裤脚——那是刚才在仓库地板上匍匐时蹭的。夜一趴在后座窗边,笑着摆手:“柯南明天别迟到啊,早上要抽查古诗背诵!”
柯南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跑向事务所的楼梯。二楼的窗户亮着灯,毛利小五郎的鼾声隔着玻璃都能听见。他仰头看了一眼,抬手推开门,身后的甲壳虫缓缓驶离,尾灯在夜色里缩成两个小红点,像两颗会跑的星星。
车子拐过两个街角,就到了阿笠博士家的巷子。老房子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院墙上的爬山虎爬到了二楼窗台,叶片上的露水在路灯下闪着光。阿笠博士把车稳稳停进车位,拉上手刹时,后排传来夜一的轻笑声。
“博士家的车库还是老样子,”夜一推开车门,动作利落地跳下来,手里还攥着刚才在日料店打包的海胆寿司,“灰原,我帮你拿书包吧?”
灰原已经解开安全带,闻言瞥了他一眼,自己拎起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不用,没装多少东西。”包里除了课本,只有下午在银行捡到的半块芯片,被她用纸巾小心包着,硌在侧袋里,像块沉默的秘密。
阿笠博士锁好车,转身就看见夜一盯着灰原的背影,嘴角弯得像月牙。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搓着手凑近:“我说夜一啊,刚才在日料店,你给灰原夹菜时,手都快碰到她碗沿了吧?”
夜一脸上的笑僵了半秒,随即挠挠头,把寿司往灰原手里塞:“博士别乱说!这是给灰原的,她刚才在仓库肯定没吃饱。”
灰原接住寿司,指尖碰到包装袋上的余温,愣了愣。刚才在仓库里,她蹲在角落调试干扰器时,确实听见肚子咕咕叫了,当时光顾着紧张,没在意,没想到被他听了去。她低头撕开包装,海胆的鲜味混着醋饭的酸香漫开来,刚要递一块给博士,就听见夜一又开口:“漂亮的灰原姐姐明天见!”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出了半条巷。他的校服外套在风里飘着,像只展翅的大鸟,几步就蹿进了隔壁工藤家的铁门,只留下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灰原举着寿司的手停在半空,脸颊忽然有点发烫。她转头瞪向阿笠博士,却见老头正捂着嘴偷笑,眼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光:“啧啧,这小子,跑这么快,是怕被你骂吗?”
“无聊。”灰原把寿司塞回袋子里,转身往屋里走。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打在她发顶,给那撮标志性的茶色短发镀了层金边。她换鞋时,听见博士跟进来,还在念叨:“我看夜一这孩子挺细心的嘛,知道你喜欢海胆,刚才在日料店特意让服务员多加了一份……”
“博士。”灰原换好拖鞋,转身打断他,手里的帆布包往沙发上一放,“刚才在雪佛兰里搜出的硬盘,你破解得怎么样了?”
阿笠博士的八卦劲儿被打断,却丝毫不恼,反而眼睛一亮:“正要跟你说这个!我把硬盘接到实验室的电脑上了,里面果然有加密文件,不过……”他拉着灰原往二楼实验室走,楼梯扶手被多年的手掌磨得光滑,“我发现加密算法有点眼熟,跟你上次破解的那个黑衣组织的邮件加密系统,有三个子模块是一样的。”
实验室的门一打开,就闻到一股焊锡和酒精的混合味。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奇奇怪怪的发明:会自己走路的扫地机器人(目前只会原地打转)、能翻译猫叫的耳机(测试阶段,经常把“饿了”翻译成“要拆家”),还有堆在角落的半成品——那是给柯南做的新型变声蝴蝶结,据说能模仿五十种动物的叫声。
电脑屏幕亮着,幽蓝的光映在灰原脸上。她凑过去,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加密文件的进度条慢慢跳动。阿笠博士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手里还拿着刚才在码头没吃完的鳗鱼饭团:“你说,这乌鸦军团跟黑衣组织到底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巧合吧?”
灰原没说话,眼睛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那些交错的字符像条毒蛇,她太熟悉了——那是宫野志保时期,被强迫写下的加密逻辑,后来她以为已经彻底销毁,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忽然想起姐姐宫野明美,以前总在她写代码时端来热牛奶,说“眼睛要盯瞎了”。
“灰原?”阿笠博士发现她脸色发白,把饭团往她手里塞,“先吃点东西,不急。”
温热的饭团贴着掌心,灰原吸了口气,缓过神来:“不是巧合。”她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屏幕上的乱码突然变成一行行清晰的指令,“这是我以前写的底层代码,被他们扒去改了改。”
阿笠博士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他们……”
“要么是组织的残余势力,要么是偷了数据库的黑客。”灰原调出文件属性,创建日期是半年前,“不管是哪种,都盯上我们了。”她转头看向窗外,隔壁工藤家的灯亮着,二楼书房的窗户里,隐约能看见夜一的影子——那小子大概在翻他爸爸的侦探笔记。
刚才夜一跑走时,外套口袋露出半截笔记本,封皮是她上次在书店提过的《密码学入门》。当时她随口说“这本书排版太乱”,没想到他真的买了,还在扉页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狐狸,旁边写着“送给灰原”。
“对了,”阿笠博士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白天在银行,夜一悄悄塞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
盒子是粉色的,上面画着卡通樱花,一看就是小学生会喜欢的样式。灰原打开,里面躺着枚书签,塑料做的银杏叶形状,边缘闪着细碎的光,叶柄上刻着“灰原”两个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小刀一点点刻上去的。
“他说,”阿笠博士憋着笑,“上次看到你用超市小票当书签,觉得不太方便……”
灰原捏着那枚书签,塑料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心里却莫名有点暖。她想起下午在药店,夜一假装看说明书,其实在偷偷记她过敏的药名;想起他跑向工藤家时,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窗户,好像怕她没进门。这小子,明明才转学来不到两个月,却像块甩不掉的影子,总在她没注意的地方晃悠。
“博士,”灰原把书签放进帆布包,刚好压在那半块芯片上,“明天早上早点叫我,我想提前去学校,看看夜一的书包里有没有藏着什么‘秘密’。”
阿笠博士哈哈大笑:“你这是……关心起他了?”
灰原没回答,关掉电脑屏幕,转身往楼下走。走廊的灯随着她的脚步亮了又灭,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下,窗外的月光落在沙发上,像块干净的白布。她走到窗边,看见隔壁工藤家的灯还亮着,夜一的影子在窗帘上晃来晃去,大概在蹦蹦跳跳地收拾书包。
她忽然想起刚才夜一说“明天见”时,耳朵尖是红的。
灰原嘴角轻轻翘了一下,转身回了房间。书桌上,那本《密码学入门》的书脊露在外面,是她中午趁夜一去打饭时,悄悄放在他抽屉里的,里面夹着张便签,写着“第三章排版改了,凑合看”。
夜一大概还没发现吧。夜一趴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桌上摊着没写完的数学题,可他手里攥着把小刻刀,对着块银杏叶形状的木片反复琢磨。昨天给灰原的塑料书签太粗糙了,刻“灰原”两个字时手都在抖,边缘歪得像条毛毛虫。
“这次得刻好看点。”他对着木片哈了口气,用砂纸细细打磨边缘,木粉簌簌落在校服袖口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照得木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他想起灰原接过寿司时微微泛红的耳根,刻刀突然就稳了。
凌晨两点,他终于把木书签放进小盒子里。叶脉的纹路用刻刀描得又细又匀,叶柄处还刻了只蜷缩的小狐狸,尾巴卷成个心形——那是灰原在生物课上画过的标本图案。
第二天放学铃刚响,夜一就攥着盒子追出教室。灰原正被柯南缠着问“昨晚博士实验室是不是又炸了”,听见脚步声回头,就见夜一红着脸把盒子往她手里塞:“这个……比上次的好点。”
盒子打开时,银杏叶书签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柯南突然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哇,夜一你可以啊!这是给灰原的?我说你昨天数学课走神在画什么呢,原来是偷偷刻这玩意儿!”
夜一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想把书签收回来:“你别乱说……”
“挺好看的。”灰原却把书签捏在手里,指尖划过光滑的木面,声音轻得像羽毛,“比塑料的强。”她抬头时,刚好撞见夜一眼里的光,像落了星子,连忙别过脸,耳根却比书签还烫。
柯南在旁边啧啧两声,故意拖长了调子:“哦——我懂了,某人昨天说要去器材室打扫,原来是躲在里面刻书签啊~”
“柯南!”夜一急得去捂他的嘴,两人闹作一团。灰原悄悄把木书签夹进《密码学入门》里,刚好压在她写的便签上。书页翻动时,小狐狸的尾巴蹭过“凑合看”三个字,像在轻轻挠。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在走廊上,柯南的笑声混着夜一的辩解声,灰原低头看着书签,嘴角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晚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操场的青草香,把书包上的樱花花瓣吹得轻轻打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