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渊捡起玉佩时,指节绷得发白。阳光透过字条上的密写药水,显出几行潦草的字迹,他只扫了一眼,就迅速将字条攥在掌心,脸上的红晕被一层寒霜取代。
“景渊?”我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却被他轻轻避开。
“没事。”他笑了笑,可那笑意没到眼底,“许是哪个小吏的恶作剧,别扫了兴。”他攥着字条的手往身后藏了藏,弯腰抱起我,“吉时到了,该入洞房了。”
被他抱进喜房的瞬间,周遭的喧嚣突然被关在了门外。红烛高烧,映得满室通红,桌上的合卺酒冒着热气,龙凤呈祥的喜帕垂在眼前,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鼻尖萦绕的气息——有他身上的铁甲余温,有药圃里的薰衣草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密写药水的杏仁味。
他轻轻揭开喜帕,烛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累了吧?”他替我摘下凤冠,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常年握剑的人,“先喝口合卺酒?”
我没接酒杯,只是盯着他的手——那只攥过字条的手,指缝里还残留着墨痕。“字条上写了什么?”
楚景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声音低了些:“真没什么,就是说西北蛮族又退了,让我别担心。”
“那你为什么攥得那么紧?”我追问,“密写药水的杏仁味,我在李女医的药箱里闻过,那是用来传递紧急军情的。”
他沉默了,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喧闹的庭院。红烛的光在他背上晃,把影子拉得很长。过了许久,他才转过身,掌心摊开——字条上的字迹已经被汗水晕开,只剩“内鬼”“药山”“劫”几个字还清晰。
“药山?”我心里一沉,“是陛下赏的那座?”
“嗯。”楚景渊点头,声音带着疲惫,“蛮族突袭哨所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药山。那里刚种下一批西域特效药草,若是被劫,医学院的药材库至少空一半。”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更麻烦的是‘内鬼’——字条说,蛮族的细作已经混进了送药草的队伍里。”
喜房里的红烛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泛着红。我忽然想起白日里那些忙碌的身影:搬药材的杂役、铺红绸的工匠、甚至给喜轿熏香的小丫头……谁的笑容背后藏着刀?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明天一早,我亲自去药山。”楚景渊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你留在京城,盯着医学院和同济行,别让内鬼钻了空子。”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藏在喜袍下的剑鞘:“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他立刻反对,“药山那边地势复杂,蛮族的细作都是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我见得多了。”我打断他,想起赵衡的阴狠、萧风的疯狂,“萧风的炸药都没炸死我,几个蛮族细作算什么?再说了,药山上的药草,只有我能最快辨认出哪些是关键,你带去的士兵认不全。”
楚景渊看着我,眼里的担忧和挣扎搅在一起,像被风揉皱的湖面。红烛的光在他眼底跳动,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