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行,穿过长街,出了城门。
而就在他们刚刚经过的街道上,一名身影从医馆缓步走出。
那人约七尺高,全身裹在一件宽大的麻衣之中,头上戴着兜帽,面容隐于阴影之下,若不近观,难以辨认。
引人注目的是那双赤足。脚步轻盈,脚踝处系着银铃,每走一步,便发出一声清越的响动。
那足型小巧玲珑,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她未作停留,径直走向附近一家客栈。
店小二初见这遮头盖脸之人,略有迟疑。
女子取出一块碎金递去,小二顿时满脸堆笑,恭敬接过。
她被引入楼上一间上房。
进门后,她抬袖展臂,露出一截如玉藕段般的手腕。
手中提着几包药材,轻轻交予店小二。
声音如风拂竹林:“三碗水,煎至半碗。”
“明白,客官放心。”
“去吧。”
不久,药熬好送入房中。
她又赏了一块银角子,小二喜不自胜,关门退下。
屋内恢复寂静。
婠婠将药碗搁在桌边,褪去麻衣,露出内里淡粉色长裙。
容颜倾世,肌肤胜雪,赤足纤秀,银铃微颤。
正是大唐国阴葵派中的婠婠。
只是此刻,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掌心微扬,一道柔和气劲拂过药碗,热气瞬间消散。
随后从怀中取出一颗丹丸,置于掌心。
丹药滑入口中,她顺手端起桌上的药碗,仰头将半碗漆黑的药汁一饮而尽。
咽下后,婠婠眉头紧锁,舌尖微吐,“好苦!”
不过是寻常举动,落在她脸上却透出一丝灵动的娇嗔。
碗被轻轻搁在木桌上,她身形一闪,已盘坐在床榻一角。
转瞬之间,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经脉之中泛起层层涟漪。
窗外天光由灰转墨,直至夜幕完全笼罩大地,婠婠才缓缓睁眼,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
身体深处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仍未散去,她面色骤冷,唇间挤出一句低语:“蠢女人,这笔账,没完。”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笛声飘入,清越悠远,似自远方山水间流淌而来。
笛音入耳刹那,她体内的气血猛然翻腾,原本压制住的痛楚如潮水反扑,骤然加剧。
她立即运转真气稳住经络,强行压下体内躁动。
待气血归于平静,婠婠眸色一凛,身影破窗而出,直掠夜空。
甫一离屋,眼角余光便捕捉到远处屋顶伫立的一道人影。